施韦是塘平府的内参,兼任督查司郎中和府典史两职。
他忠诚的对象是知府贺毅林,平时徐茂先这个府令管不到他,说了也没用拿又拿不下,毕竟塘平府的一把手还是贺毅林。
行了,老子先不动你。
那我就断了你的左膀右臂,把你下面的人踢开,让你变成没爪的老虎,看到时你还听不听话?
刚好有这个机会,徐茂先自然不想错过。
而且毛誉又是个不安份的人,稍稍调查一下,就能找到大把的证据。董长顺既然留意了,自然就有所准备。
虽然来塘平府的日子不长,但该干什么,他心里还是十分清楚。
如果别人有心要搞你,下面的兄弟又背叛你,那这个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毛誉平时的做法,很不得人心,因此董长顺才有机会在关键时候拨乱反正。
那个报官的地痞被带回典狱,一顿鞭子沾辣椒水,什么都招了。塘平府的府令和缉拿捕头都在场,一切亲眼所见,由不得你不招。到底是骨头硬,还是鞭子狠,试试就知道了。
既然是地痞,大都有欺软怕恶的心理,府典狱动了真手段,如果你再顽抗,打死都有可能!
拿到地痞的那份口供,又到医馆跟其他的几个受伤的同伙口供对比了一下,董长顺就笑眯眯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地痞是承认了,他们有敲诈镜花楼的嫌疑,但是他不承认与毛誉有勾结。董长顺当然知道,就算真有勾结,也轮不到他们那种小角色,他们上面应该还有人。
毛誉是看着董长顺把口供锁进卷宗房的,看到董长顺和几个捕快出去后,他就跑进来把门关上,想办法打开卷宗房的铁柜子。
干捕快这一行的,哪能没有两下子?一把小小的挂锁,还是难不到毛誉。三两下就被他解决了,打开铁柜,毛誉的心凉了半截。
明明看到放进来的那份口供上,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坛子备好,王八请进。
毛誉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凉嗖嗖的,还没反应过来,门被推开。董长顺斜靠在那里,身后跟着一大帮人,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烟袋。“姓毛的,你要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
董长顺的身后,除了几个跟着他走的捕快外,居然还有施韦。
刚才施韦在正堂的时候,董长顺去找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请大人呈报,但必须辛苦他到卷宗房走一趟。
对董长顺这个人,施韦同样也心存介蒂,有排挤的意味。只是很多的时候碍于面子,他不得不充充场面。贺毅林与徐茂先的关系比较紧张,他不想给人家留下一个借口。
没想到跟董长顺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的是这一幕。毛誉这种行为,让他这个典史也觉得丢人。
“施、施大人,其实也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不过是、是拿东西进错了房间,我是巡城捕快,怎么可能监守自盗。”毛誉恶毒地看了董长顺一眼,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们两个到我后堂来一下!”施韦铁青着脸,愤愤地走了。
施韦当然不会立刻就将毛誉法办,那不是给董长顺一个上台的机会?
他只是狠狠地训了一顿毛誉,然后又说,塘平府典狱在自己的掌管下,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以后坚决不允许这样。
你们要加强团结,不许搞私人恩怨,团结稳定大于一切,以后这种事,该如何办理,一切都必须按制度来。不许越级上报,不许私自行动!
董长顺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许越级上报,那自己不就没法通知徐大人了?不许私自行动,更加意味着,自己以后有什么事,得时时向施韦汇报。
好一个按规行事!
董长顺肯定不会听施韦的,把这事反应给徐茂先,徐茂先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说话。
董长顺知道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扳倒毛誉,因为典史大人护着他,自己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月底那天,徐茂先和贺毅林都去了荆州呈报府情,刚好在休息的时候,他接到了王麟的来信。
王麟说矿区那边的事,府里不是下了通告嘛,要取缔那些偷偷私营的矿坑,以及偷贩矿石的。
没想到他带人上山的时候,居然被人赶出来了,一个杂役与矿区的人发生争执,结果还被打了一顿。
王麟就向府典狱求援,没想到府典狱的人直接回答他,没有施韦的命令,他们不得私自出动。
王麟就叫人去联系施韦,结果老半天都找不到人,发传信也不接。最后王麟再施韦家中找到人,施韦也没什么反应,一付爱答不理的样子。
徐茂先这下火大了,直接撕了笺条。
刚好贺毅林从对面走过来,看到徐茂先盛行怒的样子,他便闪过一丝冷笑。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显然知道了刚才徐茂先为什么生气。
看到他吃瘪的样子,贺毅林心里就很高兴,很舒畅,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快感。
他永远都记得,徐茂先在内参堂议上,给自己难看的样子。那是他一辈子的痛。堂堂一个知府,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欺辱成这样,可以想象贺毅林心里的压抑。
刚才施韦也传信给他了,说了王麟等人在矿区挨打的事。王麟出去可代表着徐茂先,打了王麟不就是打了徐茂先的脸?
这个想法,记贺毅林突然觉得很痛快。
偏偏这个时候,贺毅林刚刚进入房间,宋廷弼就走过来了,徐茂先灵机一动,把脸色弄得很阴沉,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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