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什么立宫大典,我只要您好好的!”年幼的男孩子扑在母亲怀里,满心惊惶地想要拖住对方离开的步伐。
“真是傻孩子……这世上哪有谁能陪谁一辈子的?”夏红珊爱怜地搂着夏夷则,“往后要听老师的话,要学会照顾自己,记住了吗?”
“我、我才不听他的话!他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
“夷则!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可以随便议论,你以后再这么说清和教授,妈妈就不高兴了。”夏红珊心疼地抹掉夏夷则眼角尚未成型的鲛珠,“我的孩子这么懂事,一定不会让我生气,对不对?”
“妈妈……”
“三殿下,探视时间到了。”有模糊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夏红珊轻轻推开夏夷则。
“我不想走……”夏夷则紧紧地抓着夏红珊冰凉的手,每一个音调都在发颤。
“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母亲的。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十二年……十二年,足够了。”
“妈妈……”
“去,把珠子捡起来处理掉。”夏红珊蓦然冷下脸,“难道你临走还要让我生气吗?”
夏夷则慌忙蹲下身,含泪一颗颗拾起散落一地的鲛珠。而在他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夏红珊留恋地贪看着自己唯一的骨肉,想要在这最后的短短时光里将他永远镌刻在心底。
凝结于眼前的水汽越来越重,以至于眼睫都无法承受这浓稠的哀恸,挂在颊边的鲛珠眼看就要成形,他连忙抬手去抹——
夏夷则在明珠海深处醒来,旁边床上午睡正酣的乐无异无忧无虑地打着小呼噜,不时有几个泡泡从他脸颊旁边升起来,慢悠悠地漂开了。
夏夷则眨眨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一阵,觉得自己毫无困意,于是决定去外面随便转转,看看母亲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模样。
刚出招待所没多久,阿阮的裙角就在街边一闪而过,夏夷则刚要追过去,却讶然听见怀绪的声音:“阔别多年,还能再见到神女殿下,已是意外之喜了。”
“可……可是,我收过你的礼物,还不记得你,这多不好意思呀……”阿阮低下头,看着掌心中玲珑可爱的珊瑚坠,“我听见它的歌声了,真好听,我在陆地上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是啊,红珊的歌声……确实是最动听的。”
阿阮敏感地察觉到怀绪的话外音:“你在想她么?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
“鲛人寿命那么长,二十多年并不算很久呀。再说她再怎么远游,也还是在海里,你这么厉害,难道会找不到自己的朋友吗?”
“红珊……去了陆地上,再也回不来了。”
阿阮吃惊地捂着嘴:“那、那她岂不是……活不了很久?我听说鲛人离开了海,就像鱼儿离开了水……”
“我只后悔当时没有狠心把她留下……要是早知道那人如此恶毒,我——”怀绪猛然回神,“抱歉,是我忘情失言,请殿下原谅。”
阿阮还想再说什么时,夏夷则的声音忽地在她背后响起:“海巫大人。”
“咦?你不是跟小叶子在睡午觉吗?”
“无异打呼噜太吵,我睡不着。”夏夷则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乐无异扣上一大口黑锅,“不过我走的时候他也醒了,正在找你,说要给你什么东西。”
“啊——说不定是塔罗牌!那我、我先去找他了!”阿阮正在为怎么安慰怀绪发愁,还以为夏夷则是偶然路过替自己解围,便一口答应下来。临走时她又不放心地看看怀绪,轻声说道,“那、那个,你也不要太难过,我相信她如果知道你为她这么伤心的话,一定会比你更难过的。”
怀绪颔首,目送阿阮转过街角,便也转身准备离开。
“海巫大人,”夏夷则逼近一步,“您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怀绪冷着脸:“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夏夷则走到怀绪面前,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既然放弃明珠海血统,让你见红珊已经是格外留情,请不要得寸进尺。”怀绪眼中暗潮汹涌,“或许在人类眼里你身份高贵,是天之骄子,但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的苦衷?是不是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权势?呵,我早就和红珊说过,即便那人表面装得如何纯良,骨子里还是一派野心勃勃。只可惜她当年被爱情冲昏了头,一意孤行,非要追随那人而去。”怀绪冷笑,“果然,他的后代……还是这样的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只替红珊觉得惋惜。”
“无论您怎么说,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我认为我有权利听完您刚刚没说完的话。我母亲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夏夷则目光沉静,神色坚定,“我修习玄术多年,对执念并不是一无了解。如果母亲留存在明珠海的执念真是因牵挂而生,是不可能不能被超度的,除非——”
“这是我们明珠海的事,不劳你费心。”怀绪不愿与夏夷则再做纠缠,开口打断他的话,举起法杖就要启动传送阵。
夏夷则抬手点上阵眼,生生阻断了灵力流转。他紧盯着怀绪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夷则,你怎么啦?”午睡被打断,灵魂还在被窝里发酵的乐无异强撑着陪阿阮占了好几卦,好不容易哄得对方见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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