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女脸虽然还绷着,眼睛却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挺有意思的。”
“哦?”
“是呀,很少有人愿意这样和我说话。”少女低下头,把玩自己乌黑的发梢,“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原来朱良村还在的时候,他们都很尊敬我,只有德高望重的老人会在每年祭典上和我说两句,要么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会偷着和我聊一会儿。后来朱良村一夕覆灭,活下来的人又都把我当做妖女,不愿意见我,生怕沾上晦气……”
谢衣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沉默片刻后说:“那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呢?”少女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如果不是我贪玩去山外捉蝴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一定能阻止的,一定能……”
“……”
“你说的没错,其实神仙和人又有多少不一样?受到责备会愧疚,遭遇排挤会难过,即便是神仙也不能避免……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说话呢?我没有想狡辩……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话音方止,少女眼前忽然一暗,谢衣的影子像一个沉默的怀抱,温柔地拥住了她。
人声已住,清风又拂,这寂静的林中夜晚,山岚如高墙四起,围起朦胧月色,也围起伤心的过客与归人。
在这诡谲的沉默中,对峙的双方都紧绷着神经等待时机,只可惜对于巨门祭司及其下属来说,这个时机对他们并无一丝一毫的好处——
赤红色的破壁法阵气势汹汹地轰掉了镜厅的小半面墙壁,叶海暗喜,悄悄朝挣扎不止的阿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程教官在哪里?!”出人意料的清亮少女音响起,“把人交出来!!”
枪口下的雩风在看清法阵后的人形时,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援兵?谢衣,你还真是穷途末路、无人可用啊!”
闻人羽强硬地面对着一众或诧异或轻蔑的目光,双手结印,赤色的灵焰源源不断地自掌心中逸出,在她身周燃起一道炽热的障壁:“程教官在哪里?!回答我!!”
“天罡禁术!”叶海大惊失色,“快收手!!”
闻人羽充耳不闻,绯红炽烈的火焰在她胸前疾速旋成一个漩涡,炎热的风从漩涡中心喷涌吹向厅中众人。阿阮眼下残留的泪痕被逼人的高温瞬间灼干,她惊恐地看着一簇火苗仿佛炼狱盛开的红莲,在闻人羽的脚下缓缓绽放:“闻人姐姐,你——”
“不许动!”雩风厉声喝止了萌生退缩之意的下属们,“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不嫌丢脸吗?!”
岳锦夜的手心里微微沁着冷汗,他早隐约察觉到自他与叶海之后进入无厌伽蓝封印的人很可能就是乐无异一行,本以为能率先赶过来的应是有禺期随行的乐无异,却偏偏没料到是狂暴状态下的闻人羽。他一面紧紧压制着蠢蠢欲动的雩风,一面凝神注视着闻人羽的情况,心中暗自焦虑。
雩风的某个属下按捺不住恐惧,颤颤巍巍地瞄准闻人羽扣下了扳机,与此同时,闻人羽也放开了手中的光阵——
刺耳呼啸着的子弹与刺眼闪耀着的阵法轰然对撞。
却没有预料中巨大的爆炸声,只剩万籁俱寂。
“破……军。”弥漫的尘烟背后,有什么人的沙哑嗓音响起,那声音出奇地滞涩,发出的音节仿佛在喉咙里翻涌了上千遍,在终于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些微的血腥味。
岳锦夜心下一沉,他发现手上的雩风已经消失不见,来者是敌是友难以分辨,于是只静静地蛰伏在厚重的烟尘后等待时机。
“见到故人……不该喜极而泣吗?”下一刻那声音如鬼魅般飘到岳锦夜耳畔,冰冷的气息沾湿了他的鬓角。
“你——”岳锦夜猛然转身,瞳孔瞬间放大,“四号?!!”
来人轻飘飘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断断续续的笑声从他胸中响起,活像年久失修的风箱:“有意思,哈哈……四号?哈哈哈哈……”
岳锦夜打量着对方,半晌弯腰一礼:“天玑殿下。”
赤霄笑够了,扯着嘴角看向岳锦夜,表情如恶魔般狰狞:“天玑……真是太久远的名字了。”
“这是哪儿?其他人呢?”岳锦夜无心与赤霄叙旧,急切地环视着四周,试图找到突破口。
赤霄仿佛知晓岳锦夜的想法,阴森森地说道:“这里是本座的思维空间,你不用费心了,若非主动释放,你和你的同伴们永远都别想出去。”
“你的……思维空间?你不是——”
“当然,”赤霄不耐烦地打断了岳锦夜,“本座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岳锦夜觉得自己耳朵旁的某条筋活泼地来了一发大跳:“你死了?!”
“这么说来,”赤霄饶有兴味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记忆缺失不是作假?”
“……天玑殿下,抱歉我暂时没心思和您聊天,我的同伴在哪里?”
赤霄挥挥手转身走开,在岳锦夜眼中留下被火焰灼烧得一片焦糊的背影:“跟上。”
除却浓稠黏腻的黑暗,岳锦夜的视力在这个空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徒劳地放眼四望,那看不见尽头的墨色便凶相毕露地朝他亮出干枯的指爪,嗤笑他的不自量力。于是岳锦夜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神秘莫测的前天玑祭司背后,然而他随即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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