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轻笑一声,将话本合了,在原醇玉前额轻敲两下:“我若要争这排位,按拜入师门先后来算,你该喊我师兄才是。这第二弟子的名号,可是你抢了我的。”
“呃,不说了不说了!”原醇玉哂笑两声,悻悻道,“大师兄让我推推你,你这大仙哪是我推得动的,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
大师兄,倒是对原醇玉的能耐信任得很。
“倒是你,云尾峰第二弟子,这称号听着,觉得怎样?”
“还真不怎样。”原醇玉耸肩,“听人喊多头疼,不如美酒美食来得实在。”
这一点,确与燕容性味相投。
燕容把话本翻完了。
次日午时,寻了处僻静亭子,晒太阳,打瞌睡。
不知不觉,陷入梦里。竟回到幼时。
周遭吵嚷着,鄙夷不屑的脸孔冲着他。说他是贿赂进来的孩子,说云尾峰衰败得不行了,说也只有云尾峰那无人问津的小山头愿意收他。
手心里渗出汗来。回云尾峰去。回云尾峰的路怎么走的,找不着了。四周传来笑声,笑这贿赂进的孩子果真笨拙。
最后不知怎么找到走回云尾峰的路,一抬眼,见原醇玉坐在峰口晃荡着腿。
原醇玉脑袋上扎着大师兄绑的冲天辫,拿鼻孔冲着他嚷嚷:“喂,小少爷,他们都说,你是靠你爹贿赂进来的。”
燕容想进峰,盯着前方的路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被原醇玉拦住,进,进不得,退,退到哪里去?只好僵持着。
“真是贿赂进来的?这么没用!”原醇玉朝他呲牙咧嘴,指着他的鼻子大笑。
——有什么资格笑,师父师兄也不过是可怜你,才将你带进来。
心里冒出这样的话,滚到喉间,却咽下去。
到底,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
况且那孩子,不过逞一时之快罢了。
想虽这么想,心里仍很不舒服。好像霉了一块,阴阴的堵在心里。原醇玉的声音听着越发刺耳,那顽劣的样子看在眼里,打心底生出一股厌恶来。
幼时的燕容遵从了本心,扑上去,照着原醇玉那张嘴就是一拳。
如今的燕容便也循着记忆,将幼时的动作重复——原醇玉毫无防备,被燕容一拳头打得偏过头去。好在机灵,很快反应过来,摆出防备的姿态念起法诀。燕容自然不等他念完,将人整个掀翻在地,踩在脚底。
眼前晃了晃。视线复又清明,该是醒了。
脚下踩着个人,被他砸在地上动弹不得。……生面孔。
“你是?”
“云尾峰第三弟子,花争弦!”
“噢。”燕容觉得可笑,刻意压住微微上扬的嘴角,收脚道,“没记错的话,如今云尾峰上不得动用术法私斗。”这幻术,虽不属云尾峰一派,也算术法一种吧。
“下回练习术法,莫要施在别人身上了,闹出事来,可要逐出峰的。”
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踏剑回屋。人已走了几米开外,那花争弦约莫是缓过了劲来,挣扎着站起朝燕容喊:“你——你瞧不起我吗——”
听着,火气倒挺大。
瞧不起,倒是没有。只是自称云尾峰第三弟子时眼里那志在必得的执着劲,看着怪可笑,也怪可怜。
入夜时燕容难得首先挑起话头,未等原醇玉开口便道:“你可认得一个人?”
原醇玉立即兴致勃勃地靠过来:“哦?什么人竟然能引起咱们燕容少爷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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