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记得新婚之夜, 酒醉的裴懿像头野兽一样伏在她身上, 毫不怜惜地蹂-躏她。虽然最后他毫无缘由地放过了她,但当时那种惊怕的感觉却还刻在记忆深处, 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那夜裴懿离开时, 她其实是醒着的。她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早上起床时,却听自幼便贴身服侍她的侍女述芝说, 原来是裴懿的书童私逃了,裴懿竟亲自去追捕, 完全不顾今日要启程进京。她不由便对这素未谋面的书童生了好奇,心想, 这书童对裴懿来说定是非常要紧的人, 否则裴懿也不会丢下一切不管不顾地去寻他。
新婚第二天,她随同王爷、王妃还有兄长一起前往嘉隆,然后在嘉隆乘船, 顺湫水东下, 往浔阳而去。她一直没再见到裴懿, 直到万寿节当天,他才满身风尘赶到, 脸色阴郁得可怕,教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隆重而盛大的万寿节过后,裴懿陪她去骠骑将军府探望父亲。许久未见, 父亲苍老了不少,但身体还算康健,教她十分欣慰。回王府的马车上,裴懿一句话也没有同她说,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似的。她噤若寒蝉,默默地想,裴懿大抵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男子,可她却要和这样的男子共度余生,只是想想便要落下泪来。
然而裴懿却极少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却终日不见他的踪影。听述芝说,他成日在外头寻欢作乐,吃喝嫖赌,逍遥快活得很。她懒得管,当然也管不了,她只是觉得悲哀,自己竟嫁了一个如此龌龊不堪的人,这同兄长之前对她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在出嫁之前,兄长说裴懿是人中龙凤,文韬武略,智勇双全,胸怀大志,她嫁给他是最佳之选。可在她看来,裴懿就是个阴鸷、冰冷、残暴的人。她心里清楚,父母之所以将她嫁进逍遥王府,所图并不单纯。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懂。
就在今日上午,她听说裴懿命人活活杖毙了一个小丫鬟,只因为那小丫鬟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他身上。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裴懿却残忍地要了她的命。这样的一个人,怎值得她托付终身?可是,他即将要来夺走她的清白之身,她觉得害怕、委屈、不甘,甚至恶心。一想到他终日流连妓馆青楼,她便觉得他污秽不堪,看他一眼都觉得脏。
公羊素筠越想越觉锥心刺骨,趴在妆台上恸哭失声。
述芝在旁劝慰无果,竟也跟着低声啜泣起来,一时愁云惨雾,悲伤欲绝。
但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日暮时分,裴懿果然来了,身后跟着沈落玉。
公羊素筠身穿华服站在门口迎接。她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端丽冠绝,教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要神魂颠倒,裴懿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从她身旁走过去,径自进屋落座。沈落玉向她行礼,她微微扯了扯嘴角,抬手教她起来,这才转身进屋,在裴懿对面坐下。
桌上摆着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
裴懿由沈落玉服侍着用饭,一言不发。公羊素筠亦由述芝服侍着默默用饭,却只觉味同嚼蜡,难以下咽,但也只能强迫自己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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