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是听说苏倾奕有孩子了,贺远就已是难受万分,这回抽冷子撞见人家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他更是备受打击,似在旧伤口上又添了一刀更狠的,连带皮肉筋骨都一并挑了出来,痛也是一层一层泛上来的,磨人得要命。
忍了一个礼拜,贺远还是在一个晚上偷偷跑去了学校,靠在宿舍楼下的树上,抽着烟自虐似的望着苏倾奕宿舍的窗子——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过,可那时的心情与现下……天差地别。
一连好多天,只要晚上有空贺远就会跑过来,十二月的天,也不觉着冷,又或者,只有冻得身子发麻了,才能稍微缓和一下他心口那股说不出来的痛。
这一天,想是还没来得及挂窗帘,屋里开着灯,远远地能看到些屋内的情形,贺远看见苏倾奕抱着孩子来回遛达,大概是孩子妈不在家,他在哄孩子。
约莫十来分钟后,目所及处出现了那个让贺远嫉妒得不行的女人。她伸手接走了孩子,苏倾奕终于腾出手去窗边挂窗帘,拉到一半时动作却突然顿住了,视线也跟着往楼下投了过来。
贺远立刻躲回了树后,心头砰砰跳得厉害,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害怕苏倾奕看见自己,明明那么想见他。
苏倾奕扫了一圈,皱了皱眉。大概是幻觉吧,他总觉得刚才那一撇,眼前似乎晃过了那张日思梦想的脸,可其实那么黑的天,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充其量就留意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烟头亮光,贺远又不抽烟,怎么可能是他,真是没救了。苏倾奕摇头叹了口气,最终把窗帘合上了。
贺远再次探出身来,侧身倚在树上,盯着窗帘又看了好久才转身回家。不过自这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晚上跑来过学校。
这一年的春节,苏倾奕没有回家过年。孩子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苏母虽然十分想见孙子,却也表示理解,于是一家三口在学校过的年。
贺远春节放假的三天却是几乎都泡在了师父家,周家上下很是高兴。年初二下午,四个人围坐桌前喝着茶闲聊天,贺远瞅着周奶奶越发行动不便的腿脚,想起前几年她摔过的那一跤,估摸着是留下后遗症了。
“奶奶,您这腿是不是又疼了?”
周奶奶看上去精神头确实不是太好,可既是大过年的喜庆日子,老人总归是高兴的,闻言笑着回道:“唉,这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净给人添麻烦了。”
“奶奶您可别这么说自个儿,我师父他伺候您心里乐意着呢,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嘛,您只管享福就成。”
“你听听,就属咱们远子说话叫人耐听,我瞅着你可是又窜个儿头了吧,这大小伙子了都……”
“哎呦我说奶奶,我都多大了还能长个儿。”
周奶奶不管那套,左看右看怎么都觉着贺远顺眼,忙指着自己儿子儿媳说:“赶紧给孩子拿鲜货吃。”
贺远扭头冲已经起身了的姜芸道:“师娘您别麻烦了,我先不吃。”
“不麻烦,我去洗洗,待会儿想吃了也省事儿。”姜芸端起桌上的果盘说话就出了屋。
她前脚刚迈出门,周奶奶立马把周松民叫了过去,数落道:“我说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我早上可又瞅见她盯着人家的小孩儿抹眼泪儿。”
周松民一听这话茬,头都大了,赶紧抱屈道:“哎呦我的亲娘,我哪儿有工夫欺负她啊天天这么忙,再说有您在我也不敢啊。”
老人瞥了他一眼,半讲理半教训道:“我就知道做人得讲良心,咱家要是没她,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到现在,你做人可不能丧良心,我都认了,你要是因为没孩子的事儿欺负她,打我这儿可就不答应。”
周松民回头瞟了自个儿徒弟一眼,面上略显尴尬:“您这话都说多少回了,我跟您这儿起誓都起多少回了,还不信啊?她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呢,回头我劝她,您就甭跟着操这心了。”
贺远在旁边听着直想乐,平常都是师父这么教育自己,今儿还有幸见了回师父挨训。等周松民终于把周奶奶送去里屋睡上了午觉,他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调侃师父道:“我说师父,今儿我算是知道谁能治您了。”
“你小子又嘴欠,”周松民瞥了他一眼,“可别回去给我宣传啊,你师父这张老脸还要呢。”
“那不能够,我自个儿乐就行了。”
周松民又跟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实际也没用力,无奈笑了句:“没大没小。”
贺远连躲都没躲,摇着头直感叹:“唉,咱奶奶心里真是什么都明白。”
周松民点了根烟:“那是,别看腿脚不利索,脑子好使着呢。”
贺远想着刚才周奶奶说的话,又想着自己师父这也年过四十了,忍不住问了句:“师父,您这……您跟师娘真就……没辙了?”
“唉……”周松民摇头叹了口气,“还是没那个命吧。”
“要不我喊您声爸,让您过过瘾?”贺远开了句玩笑。
“这孩子……”周松民掸了两下烟灰,“我倒想你能赶紧成家生个孩子,喊我声爷爷。”
“…………”耳听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贺远也没词儿了。
“那苏老师不都有孩子了么……”
“您怎么知道的?”周松民话说一半就被贺远打断了,这事儿他只跟安昀肃一个人说过,并没跟师父提过。
“我听厂技术处的人说的,他们不是有时候跟学校那头有点儿交流么……”周松民捻灭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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