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只觉得头顶一桶冷水直直的浇灌下来,整个人都懵了起来,见袁二睡得好不舒服,不由怒由心头起,一脚便踹上他的后背:“老二!琏意人呢!”
“什么?”袁二睡眼惺忪的被踹起,猛地清醒过来,慌张向四下看去,“没了?大哥,人没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袁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样子不像作伪,这么说,人不是老二放的。
他迅速扑到琏意之前睡过的地方,那里还有温热的体温,人还没有走远!
袁大心知此时不应是广而告之敲锣打鼓追寻琏意的时候,需知他们还在这酷吏的地盘上,若是真叫破了,单不说琏意会如何,他与老二这条小命恐怕也不保了。想到这儿,他连忙摸向自己的长刀——却摸了个空,一旁,袁二却抓起了他的水火棍,一脸歉疚的对袁大道:“大哥,我们该怎样做?”
袁大摆摆手,听着袁二向他汇报他走后琏意的表现,一边急速思考起来,片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冒一个险。
“老二,你在这里守着,若是琏意回来,一定牢牢看压住他,再也别叫他跑了。”袁二应是,袁大再无犹豫,一把夺过袁二的水火棍便夺路而去。
若他想的没错,琏意并非是简单的越狱,而是要去杀人,他要去杀了那个酷吏,去做那天理昭昭。
袁大匆匆抹去脸颊的汗水,在幽黑的甬道一般的牢狱中穿梭着,琏意不会熟悉这些道路的,他不曾在这肮脏的地界一活三四年,自是不会知道当中的曲曲绕绕,更何况还要避过人,去找那狗官。
好在此时正是天似亮非亮时,正是人熟睡之际,当值的狱卒极少,瞧见的几个也缩在一角沉沉睡着,袁大一口气冲到那刑求书生的刑房,扑面便是一股带着臭气的血腥味,地上泼洒的水还未干掉,刑具被横七竖八的丢在一边,血迹斑斑……袁大看着胆战心惊,心有不忍,那书生,恐怕真的是没命了……
他环顾四周,并未看到琏意的影子,便直直冲着那通向官衙的入口掠去,到了手一扶,发觉那门儿还上着锁,想必琏意还未赶过来。
袁大悄然松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自己跛了的那条腿抽筋般的痛,他那条腿受过大刑,本不利于行,勉强奔跑了许久,已然是撑不住了。
他紧紧的贴在通道尽头的一处阴影中,手中持着水火棍,屏气静听。
过了一阵儿,似乎真的有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那脚步极轻,却快,不过几息,便冲至袁大身边!
袁大一个收气,水火棍高高扬起,猛地向来人劈去!
长刀出鞘的声响只是一瞬,下一秒,刀棍相鸣,袁大只觉得大力冲击着他的虎口,险些水火棍要脱力而去,他咬紧牙关,一个旋身,水火棍重重挥向那人身躯。
那人却身形轻盈,倒撤一步,水火棍便已挥空,他不欲与袁大缠斗,探手去推那门,却见那门被锁着,此时,袁大的下一击已对着他的后背袭来……
琏意一个转身,飞起一脚,将袁大踹了开去,水火棍也滚落在地,他高高扬起刀来,欲把锁头劈开,却感觉袁大再度扑来,他只得将刀向后挥去,想要逼退袁大。
不想手中却感到刀尖撕破衣物,直劈入肉,琏意连叫不好,他还不想弄死袁大,只得自己收力,整个人被袁大扑在墙上,压得死死的,腰间也顶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一时寂静,二人都低低的喘着粗气。
琏意握紧手中的刀,他还有机会。
“放开我……让我去杀了那狗官。”他低低说,自从听了袁大和袁二的讲述,他的心里本就憋满了怒火,他最看不得这种残害他人、草菅人命的行径,非要为民除害不成,“我杀完了,便随你走,我不逃,随你们怎么处置。”他想起自己私逃后袁氏兄弟对自己的责罚,顿时有些怯怯,此时却不是泄气的时候,“让我去,我以后再也不反抗了,随你们怎么对待我。”他做出了妥协。
“你以为,你杀了他,你便没有嫌疑了?”袁大咬牙切齿,他压紧了琏意,手中的匕首更是用力抵在他的腰间,“你要再动一下,我的匕首便从这儿捅进去!”他浑身都在发抖,他知道琏意还拿着刀,哪怕是处在如此局势,他也不能保证能稳拿住琏意。
“琏意重犯,三年间袭杀人员数十,虽无明确证据,但你落脚当日便出了命案,你的嫌疑不是最大?你是想熬刑抵赖,还是把命陪给那狗官?”袁大冷笑,“我甚至知道,你如此乖顺,只是为了赎你手中那条无辜的人命。在西南驻军永世为奴?遇赦不赦?呸,都是屁话,但凡你那时没被废掉,你认为罪孽赎清之日,便是你越狱之时!我看清你的本性了,琏意!你口口声声说着为民除害,实际只是在维护你心中的正道,这世间的规矩,在你眼里屁都不是!”
“让你用命去换那狗官一条命,你肯定觉得不值,你现在还想这么做吗?”
袁大的眼睛充血,因为激动充斥着一层薄薄的泪水,他感到了琏意的迟疑与软化,只觉得还要再添一把火才是。
他把头抵向墙壁,脸颊蹭着琏意的脸颊,只觉得触感微凉,带着蓬勃的精神,难怪老二那么喜欢他,难怪他也……忘不了他。
“你随我回去,待我们出了城,我替你杀了他。”他说。
作者有话说:更的晚了……本来是想加个彩蛋的,但没啥精力,彩蛋下次再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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