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谢谢你,师父。师父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铭儿说他是他很重要的人……?!
另一颗星球上的某演习舱中,商无岐心底突然一紧,一种莫名的悸动使他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问道——
“是最重要的人吗?”
这话一说出,两人同时怔住!
商无岐想的是,糟糕,唐突了!还不到火候!
接下来该说什么?
哈哈,不好意思开个玩笑你就当没听见行不行?
或者干脆豁出去承认,对我就是想做你最重要的人你看着办吧?
商无岐沉默了。
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他屏息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天堂或者地狱。
良久,卫铭那边才发来回应。
“师父,我有点累了。早点休息,晚安。”卫班长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于是选择性无视了。
晚安?!
晚的拼音翻译过来不就是“w a n”(我爱你)吗?
虽然明知道卫铭不是这个意思,但商无岐还是情难自禁地胡思乱想起来。想得心里又是甜蜜蜜又是美滋滋又是轻飘飘的。
“好的,早点休息。”
纠结了一下,这位心思九转玲珑的法务首席还是偷偷摸摸,满含深意地说了两个字:
“晚安。”
互相告别后,卫铭便退出全息机甲演习室,一头扎回自己房间。
师父真是个细心又温柔的人,还把他视为最重要的人,他这么爱护他,他却不能让他知道他是向导还是军校生的身份。
其实,比起高兴的气怒,他对那些只会背后散播恶言的人倒不是很放在心上。
使他挫败的,从来就不是人们的风言风语。
他觉得自己就像住在一个金贵的笼子中,越是往外冲撞去追逐阳光,脚下越被锁链拽得紧绷。而如果他乖乖待在笼子里唱歌跳舞,人们就会欢喜爱怜地为他投喂食物。
不只是人们这么想,他的伙伴们也是这么想。
他的同学很为他气愤委屈,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在其他群组遭遇了类似的不公平待遇。今天,五十几个少年向导正在请求孙连长允许他们表露向导身份,否则咽不下这口气。
李幼斌跟高兴也说,把向导身份说出来,吓死这群人!
这的确是让【罗马狂想曲】这些人闭嘴甚至认错的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只要他表露自己的向导身份,这些人就会被其他哨兵的口水淹没,就会后悔愧疚。只要他一句“没关系”,立刻就能博得众人的认可与支持。那些机甲级数超过他太多的高级组群,也会立刻向他伸来橄榄枝,把他当王子公主一样供起来。
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妥协,与众人默认的价值观和解,他就能过得很好。随波逐流,“和别人一样”会给予人安全感。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都说成长就是不断地妥协。不断地妥协之后,他就只是“一个向导”,他还会是他自己吗?
他这么努力地要求自己,不就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价值吗?
或者说,他从小坚持的梦想,原有的追求,其实都是错的?
他想起不久前李梦洁的话。
他从未羡慕过李梦洁描绘的人生,也不甘心去过这样的人生。他只想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血性,有毅力的军人!他要在战火中挥洒自己的汗水,燃烧自己的时光!他相信上天赋予向导柔弱的体质,一定是为了磨砺出向导坚硬如铁的意志!
在人生这条跑道上,跑到中途,突然发现周围同跑的伙伴都没有了,只有观众席上一双双吃惊怀疑的眼睛盯着他,喝止他。
——但是,他坚信自己没有跑错路!这条赛道虽然比任何人的都要崎岖艰险,但的的确确就是他所追求的!
“我不会认输的!哪怕没有伙伴,哪怕不被理解,甚至必须挑战整个社会的规则,我也不会动摇我的意志,更不会质疑我的梦想!师父说的对,我就是我!我只为自己活着!”
卫铭关闭通讯设备,把自己深深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心情一松,多日来紧绷的肌肉和压抑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他随即感到一阵的困倦,很快闭眼睡去。
高兴从全息机甲演习室回来的时候,在玄关看到卫铭跟李幼斌的军靴,知道两人都回来了。但宿舍里却静悄悄,只有一盏顶灯亮着。
“班长,晚饭吃了吗?我给你买了快餐。”
没有回应。
高兴在茶几放下快餐,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卫铭的屋子。就见卫铭团成一团陷在被窝里,军装都没换。
走近一看,就见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热的,卫铭整个脸红扑扑的,嘴唇也艳丽动人。整个人在朝外冒热气。嘴里喃喃唤着什么。高兴凑近前也没听清。
“班长?”
高兴伸手在卫铭额头上一摸,吓得“哎呀”叫了一声!
幸好只是低烧,宿舍也准备有各种药剂。
高兴快速在药箱找到需要的退烧药剂跟冰贴。他回到房间,把卫铭从被窝里捞起来,让卫铭靠在自己怀里。先给卫铭注射了一剂退烧药剂,在卫铭额头贴了冰贴,然后脱下卫铭的军装外套,用湿布给卫铭擦拭身体散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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