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啊。”
他如此答。
封河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头槌,张嘴咬住他右耳,向下狠狠一撕。杜忠错愕瞪起眼,一膝将人扫开,却见封河就地一滚,抓起一把土便向他撒来。
杜忠皱眉挥剑扫开土灰,看向从地上站起的封河。
封河从嘴里抠出一截被嚼断的脆骨,丢到地上,他将长枪三尺挂回背上,拿出了短枪温柔。
温柔正如其名,是一把很精致也很漂亮的小枪。
封河很少拿它与人拼斗,对他而言,这把枪更多是一件纪念品,纪念他永远也不会回来的那段爱情。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它的枪身。
“我来了。”
他冲杜忠道。
伊人倩影梦中萦,夜半惊坐无处寻,此生fēng_liú不惜花,对月怅然叹温柔……封河想,他天生是注定找不到归宿的浪子,无所从也无所往,爱情,友情,在他的生命里都是一段注定会消失的过去。
所以他比谁都要珍惜当下。
赤月剑划出一道火线,杜忠静静看着站在原地的封河,他不太清楚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也并不是太过在意。越来越多的血纹在身上蔓延,杜忠很清楚,等到血咒侵入心脏中的源核,他就会死。
就看他们谁先死了。
封河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杜忠全神贯注,攥紧了手中剑,赤红的焰芒在他周身燃烧,宛如一尊火人。在他的感知中,封河的位置如风般飘忽不定,蓦然,停在他身后。
杜忠回身一剑斩下。
等待他的是一只枪口。
封河左手提着一具辉光佣兵的尸体,将它送到杜忠的剑锋下,右手举着长枪温柔,对准了对方的眉心。这等小把戏在杜忠看来简直可笑,赤月剑毫无阻碍破开了挡在前面的尸体,切进封河左肩。
自左而右,一剑划过。
枪声响起。
杜忠不可置信的扭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封河。
封河仍站在原本的地方,连一步似乎也未动过,甚至举着枪的姿势,都与刚才说出那句话时一模一样。
……幻觉?
脑海中浮现这最后一个念头,杜忠骤然仰面栽倒,眉心上一只破脑而出的子弹,静静的反着微光。
………………
被倒拔起的地面呈四十度角斜指天空,几只倾倒的灯杆从崩落的泥土中艰难探出头,目光所及之处,像是被陨石击中,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城市之中。
一阵带着浓烈恶臭的腥风从场中刮过。
大大小小的血肉块散落在地上,已经不可能看得出本来面目,挂着血肉残渣的巨刃斜钉在地面,从头到脚,连头发丝也被染红的李慎站在刀旁。
他在擦手。
将手上黏腻的血浆刮掉,他从衣兜里取出同样脏兮兮的通讯器,按了几个键,举到耳边。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
“我这边搞定了。”他冲着手机道,“你那呢?”
封河略有点虚弱的声音从对面响起:“算是吧,不过我得歇会,穆小白他们到你那没?”
李慎皱一皱眉,说没到。
“得,肯定叫堵了。”封河靠在杨火星的墓碑上,用肩膀夹着手机,低头点了根烟,慢吞吞道,“下一波来的该是神坛了,你一个人顶得住吗?”
李慎眯眼瞅着从远处走过来的黑帝斯,仰起头,看了看天,漠然道:“天知道。”
他挂了电话。
解开被血浇透的披袍丢到一边,李慎将手臂从衣袖里拔出,几绺血浆从下颌顺着脖颈划入他线条深邃的锁骨,在肩窝积成一汪小潭,又顺着挺立的骨头流上胸膛。
他提起屠牛刀,迎向黑帝斯。
长安四大神坛,最深不可测的一位,自然是血屠黑帝斯。倒不是说年纪越大境界便越高,只不过见过他出手的,大都已经死了。
老人踏着不急不忙的步子,负在身后的宽大袍袖随风滚动,面上是一派和和气气的表情,冲提刀迎上来的李慎遥遥点了点头。
“没什么想说的吗?”他问李慎。
李慎脚步顿了顿。
“说什么?”他抬头问黑帝斯。
老人冲他和和气气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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