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封河当即皱眉,起身向外走去。
院中有人。
李慎外头罩着件素白的孝袍,单膝跪地,面色略显尴尬。而他的右手牵着个人,对方好端端的站在地上,一身素色布裙,脸上围着条白纱,正是海棠。
说起来还是李慎自己做的孽——他找了那么多人围在外面,单他自己还无所谓,但带着海棠,就不好在人前露面。所以他干脆抱着海棠来了个从天而降,考虑到要破开防护罩,便多用了几分力。结果封河为了省源晶把防护罩撤了三层,导致他用力过猛,收力不及,于是就……
“哟,跪了。”
封河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巧瞧见这一幕,毫不犹豫给李慎伤口上补了一刀。的确跪了的李慎拉着海棠的手,默默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土灰,冲人露出个‘懒得同你一般见识’的小眼神。
“我带海棠来上柱香。”李慎放开牵着海棠的手,向封河解释道,“还有,她说要给你们做孝衣,等下都来量个尺寸。”
封河皱了皱眉,道:“弟妹的手艺我自然信得过,可时间来得及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来得及。”答话的不是李慎,而是海棠,她露出面纱的两只眼睛静静看着封河,叫人不自觉的想要相信,“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会辛苦的。”
封河看着她,半晌,展颜而笑。
他冲海棠笑着一拱手:“那就有劳弟妹了。”
灵堂中依旧只亮着一盏长明灯,十分昏暗,李慎将海棠送到门口,便驻足不前。他看着她走到灵案前,点香,叩首,目光静静的停在那尊通体漆黑的棺柩上,久久没有挪开。
杨火星化身天地,连骨灰也未曾留下,是真正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李慎并非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却依旧没有什么实感……他总觉得对方似乎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一晃十年,那个孤独无依的少年有了朋友,有了妻子,在这长安城里落地生根。可一直护他爱他教导他的大哥,却不在了。
李慎伸手扶住门框,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一只手轻轻贴上他面颊,海棠站在他面前,低声道:“走吧。”
她拉着他离开门口,回到院中,又去找封河三人分别量了尺寸。荣虎还是头一回见到海棠,虽然她的脸用白纱蒙着,看不见容貌,但单只那双眼睛,便让他愣神了许久。海棠量完尺寸,回到中庭去找李慎,两人冲封河道别,随即又如来时一般,猛然跃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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