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不是激战,是单方面的碾压。
人未到,剑先到。
样式古朴的长剑划开雨幕,飞射而至,恰到好处的替高一挡下迎面一击,给他博得喘息之机。杜忠的身影闪现于侧,伸手握住被倒击飞的长剑,一剑斜撩出手。杨火星不闪不避,右膝磕上剑背,膝弯蓦然伸展,小腿哐然砸在杜忠侧腹,劲力一吐,便将人向后击飞。
六道紫虹倏忽而至,将正要追击的杨火星逼回原位,红裙飞卷,王紫云手持一张等身高大弓,在空中射出六箭,解了杜忠之危。她足不沾地倒飞而出,落上一只凸出的石梁,屈膝下蹲,张弓瞄向杨火星。
“所以说,我最讨厌下雨天。”
喃喃自语的少年抬起手,数百颗圆形弹珠从他的轮椅中飞出,在上升中飞快组合变形,化成三支伞状长针,肉眼可见的电流在其上如银蛇般飞舞,汇聚。轮椅后机械翼蓬然舒展,拍打着雨屑扶摇升空,少年十指如弹奏般在操作台上跳跃,而空中汇聚的三只光团也越来越大,张扬无限的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杜忠伸臂拉起高一,两个争斗多年的老对头此刻倒是没半句废话,对视一眼便从左右同时向杨火星冲出。一刀一剑默契异常,不需交流心意相通,合作无间的与杨火星战作一团。
辉光杜忠,血屠高一,火凤王紫云,东工路苍……三个半步神坛,一个大学者,这阵容也是奢华之极。
杨火星一声清叱,声浪如雷,震得众人耳中轰鸣。高一第一反应是不好,鬼齿大刀攻势一滞,便将杜忠孤伶伶卖了出去。只见铁枪杆上铸纹在眼前飞快放大,围攻杨火星的二人一前一后,齐齐被吐血震飞。
地面又开始摇晃。
向下坠落的雨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以反常的姿态停滞在空中,杨火星站在原地,右手握枪,向下一顿。
无数雨珠炸裂,化为齑粉,狂猛的气浪自中心向外荡开,宛如大锤,击打在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的四人身上。体质最弱的路苍当场喷血昏厥,跟着抛飞的轮椅,坠向黑暗中的远处。其他三人也没好到哪去,本就受了重伤的高一更是面如金纸,奄奄一息。
王紫云趴伏在地,勉力撑起身体,看着正提枪走来的杨火星,面色惊惧不定,扬声叫喊:“黄沙!你还不出来!”
一只黑色的大伞应声出现在她头顶,撑伞的人自己却站在外面,明明才四十来岁,面容却沧桑的有如南野的麦田。
杨火星停下脚步。
有这么个人,在任何场合都非常不显眼,身为首领却不如部下有名,身为神坛却总是被遗忘,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的女人是谁,却也都知道人家不喜欢他,浑身上下似乎都挂满了悲剧,让人一提起来就忍不住叹息……
大漠的首领黄沙,就是这么个人。
他出现在这里,就像一座山峰,定住了摇晃的地面。将手上的雨伞轻轻搁在王紫云身边,黄沙转头看向杨火星,半晌,叹了口气。
“我本来不想来。”他如此道。
在漆黑的雨幕中,两道目光无声相接,杨火星知道黄沙说的是实话,也知道对方既然来了,就是必然要战上一场,分出个生死了。
再怎么不起眼不出名,黄沙也是神坛,实打实不折不扣的神坛。
于黄沙本心而言,他不想杀杨火星,但是作为大漠的首领,他又不得不出现在这里。长安的各大佣兵团之间即是对手,又是同盟,它们彼此争斗抢夺资源和地盘的同时,又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任何不经允许从外面伸进来的手,都会被他们利益一致的共同打出去。正如杨火星当初对李慎所说,这座城,已经装得太满了,不需要新的王,也不需要新的传奇……所有人都在竭力维持着旧有的格局,保护着自己的既得利益。
不在这个既得利益体内的神坛,是不被需要的。不愿意融入到这个体系内的杨火星,也是必须排除的。
黄沙拿出自己的武器,他这个首领无论是气质还是战斗方式,都与大漠自由奔放的团风格格不入。他的武器,是两只锏,两只方锏,有棱无刃。
锏名铜皇。
“给你个忠告。”黄沙倒提双锏,口吻直白,“神坛间的战斗,外放气场是大忌,控制力不如对方,很容易被反制,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杨火星洒然而笑。
“废话忒多。”
………………
大唐历三三二年兴立的‘东阳’牌坊,是长安东城的地标之一,至今已有将近七百年历史,一直以来都被精心的修缮和维护,保留了原有风貌的同时,也用高强度的金属材料进行了全面加固,陪伴着这座城一起成长、兴盛……总之,是非常珍贵的文物。
石砾迸溅,被巨大响声惊动的路人们惶然抬起头,只见一道身影撞上牌坊,深深嵌进刻有东阳古字的石板面。他们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就看见远处有一道流光倏忽间便到了眼前,而牌坊上也骤然爆起一团刺眼的光亮,下一秒,高高的牌坊上,两道光撞到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又轰然炸开。
被气浪掀飞的人群像飘零的落叶般往四周飞落,眼耳口鼻,五官溢血,纷纷被巨大的冲击力击昏。屹立数百年不倒的东阳牌坊,俨然化为一地残渣,就是请来手艺通神的工匠,也没可能再将它修复。
残垣中,交错背对而立的两道身影,血花扬起,一颗头颅砰然落地。
——战鹰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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