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克下车时,已至一处偏僻无人的工业园区,他按着百度地图大的指示,终于找到了那座工厂。他站在有些斑驳的工厂铁门前向里张望,冷不丁传出的老人沙哑的嗓音把他吓了一跳。
“年轻人,你找谁?”大门旁边长着一颗茂盛的大树,后面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此时,里面颤颤巍巍走出一个老人来。
看到老人的瞬间,舒克不禁打了个寒战,因为老人的面容明显是一副久病的模样:混沌无神的眼睛、发黄且枯如树皮的皮肤、干裂至出血的嘴唇,还有那时常响起的咳嗽声,仿佛如鬼神的呼唤一般。
“老人家,您好,我是……我是报社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工厂里工人的生存状况。”舒克努力保持淡定,却还是不敢看那老人的脸。
“记者?这里有什么好采访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工厂罢了。”老人笑了笑打量了舒克几眼。“……这工厂开了有几十年,我年轻时就是这里的工人……咳咳,听说下个月就要关闭了……”
“那您对这里一定很了解了,我想调查一下,您认为,像这样的重工企业是否对大气环境和工人的健康有所影响……”
“影响?影响你自己看不出来么?咳咳……你口口声声称我为老人家,可知我今年还未满六十?”迎着舒克略显吃惊的脸,他又说道:“罢了罢了,对着我这张脸,我自己都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我没文化,你提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你要采访就到里面去吧,最后面的那个白色小楼,就是领导的办公楼。”
“哦,好的,谢谢……谢谢您。”舒克一溜风地跑走了。
通过和刚才那位并不算老的“老人家”的对话,出于记者地知觉舒克觉得这里绝对有料可写,便一路往里走,直到见到那人说的白色小楼。
刚走上楼梯站在厂长办公室的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
“新厂区的选址方案给李总看过了?”
“是,李总说就选邻市北区的那块地,招标的事儿也已经开始准备了。”
“主任,您说……咱们厂子的规模,环保局那边儿能批下来么?现在风头正紧的时候……”
“怎么批不下来,无非就是钱的事儿,等新公司一注册下来,改头换面一包装,谁闲得没事儿往里深究这个啊。邻市的环保局局长已经叫人去搭线了,改名约出来一起吃顿饭,有钱挣谁不乐意?”
“主任您说的是,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厂区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去吧去吧。”
舒克一听对话要结束的样子,赶紧向后退了几步表现出自己刚来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这时门刚好打开,舒克与房间里走出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其中一个高个子对旁边那人扬了扬脸,示意他可以走了,那人便瞅了舒克几眼离开。
舒克看着那高个子像是主事儿的,便说道:“您好,我是报社的记者,想要对目前的大气环境污染问题做一个专题新闻报道,看到近日推出的重污染企业关闭的名单,就想对工厂做一些报道和调查。”
“报社?敢问是哪个报社的?有证件么?”听声音,这高个子便是被称为主任那人,他皱了皱眉,说道。
“有的,在这儿。”舒克把自己采访时用的证明拿出来晃了一下,心里暗暗揪心。好在对方并没有仔细查看,要不必然发现他程舒克不过是个实习记者,而且还属娱乐版!
主任立即笑了,问道:“小记者贵姓啊?”
“呃……我姓程。”
“程记者,来,我们进屋谈。”
舒克跟主任进了屋,主任笑说:“程记者,是这样的,我们企业也是老企业了,这么多年一直响应国家政策和号召,采用的都是最新的环保技术,尽量减少排污。不过炼钢厂嘛,总是有一些污染的,这次企业被迫关闭,国家也赔付了一些损失,具体的文件资料都在我这里,你可以看看。”主任打开抽屉,拿出一沓子资料。
舒克应了,随手翻了翻,只见都是一些平常的政策文件之类,便问道:“您这里有没有关于具体每年每月的排污量统计报告书?”
那主任的脸僵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如常,说道:“有是有,不过真不巧,前段时间上交环保局,我这里也没有备份呀。”看着舒克探究的眼神,主任又说道:“不然小程记者留下个邮箱,我叫人把资料发过去?”
“好,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主任笑着摆了摆手。
之后,那主任又热气地领着舒克去参观了厂区。厂区确实已不再工作,设备的确已经关闭,工人也都已遣散。
直到参观完走出工厂后,舒克走在空挡的马路边,结合不小心听到的对话,再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才想明白:这家工厂其实并没有关闭,而是另起炉灶,在其他地方选了厂址重新开张。而自己,就被这主任当成政府部门派来调查企业是否已经关闭的人员了。想到这里不禁感叹,自己还当真是好运气。
终于走到公交站牌,左等右等了半个小时,却仍不见车的影子。天已渐渐黑了,舒克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心里有些毛毛的。他又仔细看了眼公交车站牌,原来这路车一天只发两趟,回去的车已经错过了!想拿起手机向朋友求救,却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欠费停机!
舒克生无可恋脸,看着周围愈发阴森的景致,绝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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