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夫没有再做什么,而是轻声说:“对了,我一直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赛哈依觉得自己问了,但又没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克里夫说:“我一直不知道你死过一次,更不知道你在使用法术带来的虚假生命。我还以为当初你只是想办法离开了地堡监狱……你竟然一直没有告诉我。你不仅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也没有告诉过我你想回到这里。”
“所以呢?”赛哈依吃力地说,“你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
“如果你早点对我说,你要死了,你想活下去……也许我可以帮你。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想回家,想回来杀人献祭什么的……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帮你?”
赛哈依冷笑:“你当然不会帮我。你有你的原则,而且你肯定不会为我而改变……你只希望我留在你身边而已。也许你会偶尔赏赐我……但如果我要的价钱太高,你是不会给的。”
“说得对,”克里夫勾了勾嘴角,这是现在他脸上唯一还清晰的器官,“看来你很了解我。”
“我一直了解你,但你从来不了解我。”
克里夫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日子我想过很多,明白了很多。现在我可以给你三个选择……”
“我真的有选的权利吗?”赛哈依问。
“是的,你真的有,听我说完,”克里夫说,“首先你要明白一点,如果现在的你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类,那么从原则上来说,即使这是魔法的造物,你也仍可以被血族初拥。也就是说,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其实方法是很简单的……只要被我或被别人转化就可以了。只不过,这么一来你的血就不再是魔女的血,你仍然懂得学过的法术,但不再有身为魔女的施法优势。
“如果你明白了这一点,就听听我给你选项吧。第一个选择,我和你现在就离开这地方,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没有你妈妈和那些猎人。我会转化你,帮你适应血族的生活……等你的情况稳定之后,我们可以分开,也可以继续在一起,到时候由你决定。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当然十分荣幸;如果你永远不愿意再面对我也可以,你想去哪里都行。
“第二个选项,我仍然带你离开。也许你宁可以魔女的身份死去也不愿意被变成不死生物,那么我也可以尊重你的意愿。但如果你选这条路,你就得接受我陪在你身边……只有我,没有别人。我无法补偿过去的遗憾和伤害,我只是想送你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这次我不是领主,你也不是俘虏,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只要我的能力办得到……
“也许你不愿意接受上面那两个选项,那么你就选第三个——现在我们就出去,去见亚修和艾尔莎,还有所有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置你。”
说着,克里夫指指自己的脸:“这一枪我记在你身上了……而且我原谅你了。但是,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原谅你。你去见他们,去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无论他们是宽恕你也好,向你复仇也好……总之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这个选择里没有我。你怎么选,赛哈依?”
克里夫蹲跪下来,一手伸向赛哈依面庞的方向:“当然,我个人更希望你选第一个……”
他没听到任何回答,只听到了对方挣扎着站起来的声音。他刚想追上去,一阵异常的火花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刚向反方向跳开,一波灼热的冲击就将他远远抛了出去。
克里夫能够感觉到,赛哈依正在远离长廊、钻进石堡……但他没法追上去,爆炸留下的火焰阻断了他的路,身为不死生物,他无法闯越熊熊燃烧的火焰。幸好魔法的烈火与真实火焰不同,它们不会在建筑上蔓延,燃烧时间也比较有限,克里夫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等待热浪平息。
几分钟后,火焰似乎消失了,克里夫小心地起身,靠近刚才响起火花声的地方。哈桑的尸体已经四分五裂,刚才的爆炸恐怕就是在他身上发生的。
克里夫现身后命令过赛哈依不能施法,而这之前赛哈依正在用法术折磨哈桑,恐怕那时哈桑的体内就已经被预置了爆燃法术……就像伊萨木的死法一样。
克里夫苦笑了一下。他给的三个选项里,赛哈依一个都不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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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没说谎。他的房间里真的有个预置锚点法术,能把人送到距屋子五百多码以外的地方。落脚点已在村落之外,回过头能看到盆地外的山脊。
赛哈依紧紧抱着大祭司权杖,看了一眼亮着灯光的村子,又抬起头望向暂时以云遮面的满月。月光挣脱薄云之后,脚下的沙地变成了一片苍白,仿佛戈壁上下过大雪,又仿佛万物披上了代表焚灵之灰烬的白纱。
赛哈依颈间的金饰已经七零八落,大祭司权杖上的宝石也裂了一道缝。他跪伏在沙地上,双手交叠在额前,又开始念诵祷词。
他反复祈祷,反复恳求,直到泣不成声。
他记得焚灵亲自对他说过话。第一次是在他十四岁时,他和艾尔莎逃出村子,离开国境,在游骑兵猎人的帮助下前往欧洲,那时的他自认并不虔诚,但焚灵却在他饥寒交迫的旅途中出现了,祂抚慰他,鼓励他,最终让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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