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哈依瘫坐在原地,似乎没力气站起来:“没有。艾尔莎是不是要来了?告诉她没我事,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那地上是谁的血?”
“是血袋,”赛哈依说,“我给切尔纳拿了好几个血袋,插在他嘴上……他还没喝完,那边发生了爆炸。”
亚修这才发现,铁床架附近丢着两个空血袋,旁边的碎石下似乎还压着一个。切尔纳倒是确实该进食了,只是通常不需要进食这么多。
也许是因为赛哈依并不了解他需要的量吧……现在亚修没时间思考这种细节,他抱着切尔纳找到停在远处的车子,把血秘偶塞进后座,用布料遮挡好。
艾尔莎和司机还留在原处,亚修去稍微安抚了一下他们,又跑回了塌陷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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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们伤亡惨重。极为年轻的那些几乎都死去了,运气好捡回一命的也都十分虚弱,比如凯特,她被严重烧伤,又被一块天花板压在下面,幸好没有面对阳光太久。
现在能活动自如的似乎只有人类,比如亚修和赛哈依,而后者已经累得气若游丝举步维艰。亚修一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最后在深深的瓦砾下找到了米尤。
听说寂静魔像不会痛,也不会畏惧死亡,幸好如此。
米尤还活着,但不再完整。她的面部下半几乎融化,从颈部到盆腔全部呈打开状,表皮、肌肉、碎骨与尘屑混杂在一起,多年前就已经失活的僵硬内脏都化为了齑粉。
她看着亚修,眼珠还在动。
身为猎人,亚修已经见过了无数血腥场面,可是看着米尤时,他仍会脚步发软,双手颤抖,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是谁?”抑制住想大叫的冲动后,亚修问。但是米尤不能说话,也不能打手势,她的喉咙和双手都已经不成形状了。
亚修想起了切尔纳不能动时沟通的方法,他蹲在少女的头旁边:“如果我说错了,你就眨眨眼,我说对了,你就闭上眼。能听明白吗?”
少女眨了眼。
亚修想了一下,问:“爆炸是你造成的吗?”
米尤闭上了眼,是她造成的。
“是你施展了某种法术吗?”
这次米尤眨了眨眼。是她造成的,但不是她施的法。从她的身体和她身周的痕迹看,她似乎是一个人形爆炸物,据幸存的血族说,事发前她身上还散发出了焚灵魔法特有的紫色烟雾。
亚修继续问:“是魔女的法术?”
她闭上了眼。
“是伊萨木?”
血族们并没有束缚米尤,对伊萨木则严加看管。爆炸后,伊萨木已经不知所踪了。他所在的区域塌陷并不严重,即使他被埋着也应该不难找,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找到他。
听到这个问题后,她既没有闭眼,也没有眨眼,只是直直地盯着亚修。
亚修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双眼仍然像死物一样僵硬。
“你……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亚修问。
米尤再次闭上眼。是的,她不能回答。
于是亚修把所有已知的魔女名字都问了一遍,连赛哈依的名字也加进去了,面对此类问题,米尤永远是保持睁眼状态,不作回答。看来,早已有人对她下过了具体命令,让她不能回答这种问题。只要得到了特定指令,寂静魔像就绝不会违背。
米尤不能进行陈述,只能回答是否,亚修几乎没法从她这里问到任何东西了。
亚修深深叹口气:“你……你还能……”
他还没说完,米尤在不停地眨眼睛。其实看看也知道,她的身体已经被毁坏成这样,不能被修复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亚修问她:“你想继续活着,还是想死?如果想活着,就眨眨眼。”
可米尤久久地闭上了眼睛。
就算她还能躺在这里,能进行思考,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仅失去了真正的生命,失去了人格,现在甚至还失去了形体,变成了一团形状七零八落的肉块。她这样“活”,等于是被永久囚禁在破碎的残肢中。
亚修很想问少女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做,才能给你解脱?可是她没法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
身后传来赛哈依的声音:“你是不是想让她死?彻底切碎她目前还完整的部分就可以了,越碎越好。”
看到亚修半跪在原地不动,赛哈依以为他是不忍心,就继续说:“几年前,西湾市有过一起寂静魔像攻击人的案例。案例中的魔像早就没有主人了,但还在力求杀死原主人敌对势力。一群猎人、驱魔师和它战斗时,砍掉了它的头,可它的身体还完整,还在凭本能行动……最后,它被削成了碎片,这样一来,它就失去了一切形体和器官,不能思考也不能动,不能复原,不能感受……这当然就是所谓的死亡了。”
如果把寂静魔像想象成一件物品,比如一辆车,你可以击碎它的玻璃、使它的结构变形,可以拆解它、焚烧它……然后它就不能启动也不能载人了,它就不是一辆车子了。也可以说这辆车确实死了。
可是人不一样……销毁和死亡并不一样。虽然亚修觉得不一样,又无法立刻说出具体区别在哪里。
亚修手刃过很多怪物。在杀怪物时,他几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也许因为他从小被猎人和驱魔师教养长大,或者是因为父母之死让他背负着强烈的仇恨。不过,他没有杀过人。就算是对巫师也一样,他只击伤过巫师,从未亲手处决过任何一个。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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