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是大半夜,外面无星无月,夜风呼号,只有竹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却还有一个人,躺在屋外。他身下是最舒服的太师椅,身前摆了梨木雕花四脚桌,桌上放了两个酒杯,对面却没有人。老板娘倚在屋门,身上披了件衣服看他。
床上有个暖和和的漂亮老婆他不要,非得在外面吹风,这人一定是个傻子。
老板娘看了眼天色道:“你已等了三天。”
朱停眯着眼纠正:“是两天半。”
老板娘道:“你既然已经和他闹翻了,又为什么要等他来。”
朱停道:“我没有等他。只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找我。如果我正在办重要的事,他跑来打扰,岂不是会让人心情很不好。”
朱停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太师椅上着流云发呆,想些奇怪的问题,他又需要办什么事?这下就连与他共畔枕侧多年的老板娘也要不明白了。她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
朱停眨了下眼,转过头,望着老板娘。她身姿绰约,楚楚动人。
“陪你岂非是重要的事。”他慢吞吞地说。
老板娘一怔,明白他话中意思,心中不禁涌上股甜蜜来。她仿佛一下回到多年前,还是个少女的时候,见了心上人就忍不住要面红耳赤。伶牙俐齿的老板娘,忽然连话也不会说了。
朱停难得笑了笑,他又转过头去,眼中藏起了柔情。
这本来是个十分浪漫的夜晚,适合夫妻俩耳鬓厮磨。
从天忽然而降一个人,他的身形十分优美,头上却全是野草。
“我好像不适合在此刻出现。”陆小凤苦笑道。
老板娘原本大约要说一些甜蜜的话,被访客一搅,也说不出口了。横了陆小凤一眼,跺着脚回房。她面上还有些发红,不知道方才的话被这只小凤凰听到了多少。
陆小凤摸着鼻子讪笑。没人愿意主动去听墙角的。
朱停淡淡道:“你看,万一我在办重要的事,岂非就很尴尬。”
可你光明正大说出来,岂非也很尴尬。
陆小凤看了下舒舒服服坐着的朱停,再看了下空荡荡坐下无一物的自己。
陆小凤道:“你是真急着赶我走。”
朱停道:“怎么?”
陆小凤指了指自己:“连张椅子也没有,岂非是说完话就要走。”
朱停笑了:“我还给你备了酒。”
陆小凤也笑了:“这样我说话便能快一些。万一嗓子哑了,岂非要说更久。说得更久,就更耽误你办事。朱老板,想得挺周到。”
朱停指了指桌上的酒道:“这酒,是花满楼送的。”乔迁之酒。
他说:“你说他给我送酒,为什么要送你喜欢喝的酒。”
陆小凤凝神道:“他知道我会来。”
朱停虽远在燕郊,来找他的人,却还是会来找他。他似乎并没有能少避开一些人,自然江湖上的事,也逃不开他的耳朵。花满楼与西门吹雪不见踪影,陆小凤又成众矢之的,他想洗刷罪名,自然要找朋友帮忙。
陆小凤刚想开口,朱停就道:“我可以告诉你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
陆小凤又想开口,朱停又道:“之后你就别来烦我。”
陆小凤无语一阵,只能扶额叹气:“看来你真的很急。”
朱停道:“你若是有老婆,你也会很急。”
屋里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朱停与陆小凤对视一眼,均是笑了笑。
陆小凤道:“我只想知道花满楼去了哪里。”
朱停说:“你怎么不说他被谁抓走了?”
陆小凤自信道:“这世上能悄无声息抓走他的人,恐怕不多。”
朱停点点头,却不同意,也不反对。只说:“最近京城死了几个人。钱宝当铺王掌柜,西郊秀才张方生,八角胡同猪肉铺的武大,还有一个乞丐。”
不止京城天天在死人,整个江湖都天天在死人。生生死死,在所难免,这本没什么稀奇。命案该交由六扇门接手。朱停为什么要与陆小凤说这些?
陆小凤思索道:“同一人杀的?”
朱停摇摇头。
陆小凤道:“这几人认识吗?”
朱停又摇摇头。
陆小凤又道:“莫非他们是隐姓埋名的江湖人。”
朱停还是摇摇头。
他看陆小凤脸色一沉,这才道:“王掌柜与夫人感情不和,张方生与妓院的头牌纠缠不清,武大在外面养了小情人,至于乞丐,死个把乞丐,京城从来没人在意。”
陆小凤仿佛抓住了一根丝线:“女人?”
朱停这下点头了。
王掌柜打老婆,王夫人想要他死,他便死了。张方生负了头牌,头牌恨他,他也死了。武大的老婆知道他在外面养小情人后,也想过掐死这冤家,后来武大也死了。莫非这是什么诡术,心中想的便会实现?陆小凤忍不住道:“那我若想让花满楼回来,他便会回来么。”
朱停淡淡笑起来:“你又不是女人。”
陆小凤道:“这等奇术可真该让人见见。”
朱停道:“那你得动作快。晚了怕就没有了。”
陆小凤点点头,抬脚就要走,忽然想起一事:“你为什么要搬家?”
朱停喝了口酒:“自然也是因为女人。”
陆小凤仿佛听不太懂,朱停却不再愿意与他多说了。他站起身,一副困顿的模样,转身就要回房。他的房里还有个老板娘在等着他,已经等了两天半了。陆小凤一哂笑,添个小老板,确实是大事中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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