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景等踏云走后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小屁孩乱说话而已,想也不是认真的,而自己的反应这么大,真的很掉份。但是在那当口,他做出的行为确实是一时冲动,心里一瞬间升起一种自己的所属物要被别人抢走的威胁,做出的动作也没有经过大脑,好像是本能一般。
他的心思有些烦躁,手上的活怎么做都出错,便干脆放下不做了,目光虚望前方,皱着眉发起了呆。
踏云回来后就看见他这么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他也不说什么,自顾自地打理起几盆新养的花花草草。但是没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不太自在,后面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他走到哪,这道视线就跟到哪。
踏云叹一口气,放下花盆,转身对他说:“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没什么。”飞景起初不太自然地移开眼,、不知道在心里纠结了什么,又忍不住道,“你居然有闲情逸致鼓捣花草,真没看出来。”
他对刚才的是闭口不提,踏云也好心放过他,按下不说。他笑了一下,说:“之前对如何种花有过一些研究,虽然够不上专业,不过每年社区最佳庭院评比,我家院子总是榜上有名呢。”踏云似乎怀念起什么,笑容温暖起来,“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异星客,他送了我一袋花种。虽然种植过程麻烦,存活率不高,而且花朵只在晚上开一个小时就谢了。但是在盛开的那一瞬间真是太美丽了,洁白如天使,你会觉得昏暗的周围刹那间因它而变得明亮起来,付出的所有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告诉我这种漂亮的花叫做昙花,在他的家乡,有个词叫做昙花一现,说的意思是美好的事物或景象只出现一下,很快就消失。我说那真是太残酷了,可他说美好的事物总是瞬逝的,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花尽心思去等的,也就是那一瞬而已。
“我并不想赞同。我也有一个花尽心思去等待的人,等了一百多年,如今可算是被我等到了。但我不希望我等到的只是昙花一现,我想要长长久久地留住,想要幸福快乐地陪他走完一生,这也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没有什么比这在我心里更重要了。”
踏云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飞景,后者想努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微微发红的脸颊和耳根出卖了他内心难以言说的悸动。良久,他才别别扭扭地吐出一个“嗯”。
这算是什么回答?踏云心里好笑,不过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在他这里得到什么郑重其事的回应了。“对了,那个异星客的眼睛很漂亮,是清澈见底的碧蓝,犹如汪洋一般,他说在他的故乡,还有翡翠般的绿色,血珀般的红色,琉璃般的金色……”踏云一脸向往道,“他说,这就是美瞳的神奇,有了它,人人都可以拥有不同颜色的眼眸……”
飞景一脸黑线:“……这真的不是什么黑科技吗?”
“不知道,反正就是好想拥有……对了,你在外面这么久,有没有遇见过这种?”
飞景想了一下,“没有,我去过的星系不多。不过我听说水宿星上的人大多都是蓝瞳,有些是绿瞳或金瞳。”
“这么棒?”踏云眼中的向往更甚,“啊,好想去水宿星啊……”
“可以啊,等银竹玄魂他们返魂沉睡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狼宿星,去往别处了。”
“嗯?沉睡?”踏云一愣。
“你不知道吗?银竹他们,”飞景顿了顿,“已经临近大限了。”
银竹住处的后面原本有一块杂草丛生的荒芜土地,自她住进来后,就被她重新打理成了一个小小的后花园。
踏云有时候会过来帮她一起照顾花草,一直以来两人相处得很愉快,亦师亦友。但今天,踏云来之后,明显一番心事重重。
“怎么了老师?有心事噢!”银竹正在照顾一种植物,看着眼生,叶子扭曲不起眼,顶端结着小红豆。
踏云犹豫良久,才说:“我听飞景说,你们都已经快步入大限了。”
“对啊。”银竹手上动作未停,面色如常,语气听起来竟还有几分轻松,与踏云一脸沉重形成鲜明对比。她笑了一下,“老师,不用替我们难过,这没什么的。我们几个,今生苦痛多,欢乐少,无牵无挂,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死亡会成为我们的解脱,也是唯一的期待了。”
踏云张了张嘴,却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哦,也不是,”银竹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眼前的植物,说道,“期待还是有的,这株植物叫相思蔻,很好养活,但是很难开花,花朵的美丽程度据说不输碧蕊白莲。我种下了一片,一直希望在大限之前,能亲眼看一看它们的开花呢。”
“会的,它们一定会开花的。”踏云虽然心里难过,但也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让银竹担心自己。
他们没再继续这么话题,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期间翻好了土,施好了肥,银竹捶了捶蹲麻了的腿,起身的时候,突然脸色一痛,捂住了左下腹,弓起了身子。
“怎么了?”踏云急急去扶她。
“没事,是旧伤,有时候是会疼这么一下,很快就过去了,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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