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因为,死亡才是结束?既是生命的结束,也是错乱时间的结束。
我弯腰把谭皎紧紧搂在怀里,她不发一言,指甲几乎抠进我的手臂。我还保留着理智,冯嫣在身边,她并不是彻底安全的,必须避过。我重重一按谭皎的背,她会过意,拽着我,往一边走了一段。
“怎么回事?”我问。
她不哭了,只是依然有哽咽的声音,把刚才洞中发生的所有事,和我说了一遍。包括那个人,伸手去掐她的腰。我看不见,手慢慢摸到她腰上,只一触碰,她就下意识一缩。我几乎可以想象出,那里必然淤青一片,甚至留下了那人的指痕。
她说一定是那个人。
她说他也有记忆。
……
他绝不会放我们安全离开地底。
强烈的情绪在我心中翻滚,却在这时,某个可怕的可能性,划过我脑海里。谭皎想到的,我已想到。谭皎还未设想到的,我也想到了。
“他”的出现只是其次,一对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的脑子里忽然寂静一片。
一片黑暗的视野里,如同深夜大雪般的寒意,在我心中滋生。紧接着忽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却是和谭皎曾有过的对话——
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我吗?死也不会忘记。
出去后,我们谁也不找,就两个人,这样过一天。
如果我们不在一起,就在修车店等。
……
“阿遇?你在想什么?”谭皎唤回了我的神智。我在心中慢慢把那些情绪都压抑下去,说:“没什么。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皎皎,说得再仔细点。”
谭皎说:“我什么都……没注意到。洞里太黑了……来不及。”
“那一天呢?”我问,“你曾经被他绑走的那一天,还有什么细节,可以和今天对比?”怕她伤心,也是时间仓促。那天发生的事,我从来不舍得深问过她。
谭皎静了一会儿,答道:“那天他是第一次,也很紧张。但是意志特别坚定。他有一个工具箱,他连抽烟都会把烟头收集,特别谨慎。他……一开始摸过我的脚,好像很迷恋这个部位。他说是好奇,所以才想……那么对我……”
我心中一震。
他触碰她的脚,迷恋那个部位。
那次在洞中,谭皎的鞋袜也无缘无故脱掉。后来我问她,她自己也不记得是不是梦中踢掉滑落的。所以我没有深究。
“是他。”我说,“他一直在这里,还没有毁容,告诉我们的是假姓名身份。他一直等待找到出口。”
谭皎说:“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沉默了一阵,周围除了冯嫣,没有别人。他们都进洞了。胸中的寒意又在隐隐浸染,我说:“我们尽快出去。”
第267章 邬遇三十二(2)
谭皎问:“你觉得是周维还是朱宇童?刚才在洞里,离我最近的就是朱宇童。”
我说:“难道言远就能完全排除嫌疑?两个案子,是在不同的时间点。”
谭皎一阵没说话。
“我一定会让你安全出去。”我说,“现在大家在一块,他……还没有机会发难,也要等安全绳制作好。”
“嗯,好。”
我再次抱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阿遇,你抱得好紧。别担心,我不会被他吓倒,不会再惧怕什么。现在开始我说什么都不和你分开了,我也要保护你。”
我没有说话,依然用尽全力抱着她。那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我用身体的每一寸,在感受她的柔软美好。安静地、深刻地感受着。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什么都不能对她说。但我已下定决心。我想要记住拥抱的感觉,永远记住。
皎皎,我一直期望,我们所描绘的未来能够成真。我真的非常期望。
一个声音传来:“谭皎?你怎么突然跑不见了?”是朱宇童的声音,他也出来了。
怀中的谭皎慢慢松开,说:“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进了洞没看到你,就出来了。”
朱宇童说:“我刚才找了个角落去方便了。”
谭皎说:“哦,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朱宇童:“行,你休息吧,我先接着先去干。”
脚步声渐远,谭皎小声说:“也许就是他。”
没多久,又有人从洞里回来了,同时还有“扑哧”的扇动声。而后我听到谭皎的声音:“阿遇,言远从洞里带了只受伤的鸟回来。就是船上那种黑鸟。”
我平静聆听着。言远和朱季蕊在说话。朱季蕊说:“这儿怎么会有鸟?”
言远说:“它的腿断了,说不定是和我们一起被洪流带到地底的。”
“那怎么办?”朱季蕊说。
言远说:“我先给它处理一下伤口,说不定能活。”
朱季蕊说:“我们都这样了,你还……管一只鸟啊?”
言远却淡淡地说:“它也是一条命。多卑贱,都是一条命。”
朱季蕊没说话了。
后来,听着其他人也回来了,看到鸟,也吃了一惊。周维说:“难怪之前听到洞里有声音,是它啊。”
朱宇童说:“烤了吃吗?”
言远说:“它一路到了这儿,也不容易,说明它跟我们命不该绝,反正现在不是没吃的,何必吃它?我想把它带出去。”而后,响起几声鸟儿清脆的啼鸣,倒像是在回应言远的话。
大家就没再谈论那只鸟了。
谭皎和我一直沉默着。
“双双呢?”周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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