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赤羽的嗓子有点哑,正似恰好醒来,可那双眼睛却仍未睁开。
命门握于人手,温皇必当如实以告:“来确认金刚不死丹是否还在你的身上。”
赤羽嗤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会将药丹转移给锻神锋?”
温皇颔首称是,却带薄薄怒意问道:“你既已醒了,又为何仍闭着眼?”
“因为我懒得看你假掰的模样——”赤羽道,“你总在强调我需信任你,可你,真正信任过我吗?”
温皇沉默了。
过后许久,突然叹息道:
“遇见你之后,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赤羽一怔,却为这一句睁开了眼睛,又缓缓阖上:“既然意识到问题你也不会回头,这种话还是不必说了。”
“赤羽,我若回头,只有——”温皇头一次皱眉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陡觉这话说尽了,便是乞求。
念及此他突然木然了一张脸,像闭口的蚌一般不再多言。
赤羽突然松了手,任由他转身走了出去。
直至人走茶凉,那双睡眼终于睁开,润泽的唇裹着紧咬的牙。
他使劲将自己的目光压向惠子与庄子的巧辩之中,一个时辰过去却恍然惊觉书页未翻,只看了结尾一行。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却道我非你,又怎解你心中黄连?
赤羽揣着古怪情绪,在翻书时用手背似不经意地蹭了蹭唇边。
又干涸了。
精彩的胜利通常有两种。
一曰奇胜,二曰侥胜。前者必然,后者惘然。
赤羽自认既肯提前做出准备,自然就没有输的道理。
况且此行前来以辩会友的,多是士人子弟。书自然读得多,墨水也灌得足,讲起话来引经据典,咄咄逼人——却失于尽信书,难免容易囿于成见。
这辩赛初阵考的是揣情摩意——无非导人情绪,猜人所想,这对于赤羽自然轻易。
而后试恰以《庖丁解牛》为题作辩。
众士子皆困于“以无厚入有间”之中。
一方立论,当游刃有余、趋利避害,以养身心;而另一方则反驳,言文人当有侠骨,即使刀毁刃崩,何惧坎坷?
赤羽末了摇头,他既不做游走缝隙间的聪明刀,也不必做那偏与骨头硬碰硬的笨刀。
——他本就是不是刀,而是一块硬骨头!
趋利避害的都绕着我走,我自无需烦恼。而硬要撞上来的刀,又何妨陪他一决胜负?
只听他此言一出,那些文弱书生皆被震慑。不因其“换刀为骨”切换了角度,仅为那般气魄,也已令人自有一番钦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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