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军士兵,皆为我作证,今日之战,公平决斗,生死由命。若我败了,放靖王回去,不可阻拦。但是若我胜了,”关山翰墨看向面前的萧景琰,“那靖
王殿下的命我就留下了。”
“这是自然。”萧景琰道。
“好!”关山翰墨点头,大声道,“擂鼓。”
战鼓擂响,地动山摇。关山翰墨在战鼓之中举枪策马。
他的黑色战马焦躁地踏着地面,缓缓往后挪动了几步,蓄势待发。
然后关山翰墨一抖缰绳,黑色战马立刻就像一支脱弦之箭疾驰而出,如电如风,转眼间已经奔出几十丈远,直奔萧景琰而去。
像刀锋一样的杀意,被奔驰而出的黑色影子划出了一道勇悍至极的直线。
虎军以矛拄地,为他们的主帅敲击呐喊。
“杀!杀!杀!”
被战鼓和呐喊摧动,这一击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可萧景琰却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挪动一步。
他的红色铠甲在阳光下就像是一团烈火,寒风吹不开,战鼓催不动。
等到关山翰墨冲到了跟前,重重刺出一枪,萧景琰却瞅准时机,伏身让过一击,又回枪一扫。关山翰墨向来以勇武著称,大概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非
魁梧的大梁皇子枪法竟然这般镇定精准,一时间想要回枪格挡,却已经来不及了,背上吃了重重一记枪风,身子一侧。若非他生生挨住,差点掉落马
来。
小看了他!
也是,这可是当年那个让关山宴齐吃了瘪的少年皇子,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他握着枪的手变得更加有力,他面对敌人更加游刃有余,而且他更明白这一战的意义是什么。
关山翰墨拉回马头,一转缰绳,重又绕回阵前,再度向萧景琰冲过去。
萧景琰还是没有动。
那双眼睛平时看来清澈明净,宛如林中之鹿。
但是此时看来,却像是暴烈之虎,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猎物。
他手中的铁枪纹丝不动,在烈风之中闪着慑人的寒光。
所有观战的人都心中一凛。
萧景琰完全没有任何格挡的动作!
他没有想过要格挡!
以攻击对攻击。
以生死对生死。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以孤勇著称的关山翰墨,在两马交错的时候,似乎也被震慑住了。比起出击,他忍不住收枪挡住了萧景琰的重重一击!
两马错过,关山翰墨再度绕回阵前。
战场上的燕军士兵望着萧景琰,似乎找到了什么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东西。
多年前他们出征不度城,远远望见萧景琰策马伫立山坡之上。
大雪覆了萧景琰满身,他却紧握着剑,不动如山。
……那股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时间就连战鼓也安静了下来。
士兵停止了呐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对军阵上,万籁俱静,只剩下猎猎风声,裹着军旗凛冽作响。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将是一场恶战!
关山翰墨似乎也有了觉悟,他重新抓紧缰绳,然后缓缓举起了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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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坐在帐外削竹箫。
所有人都想去城墙上看靖王殿下跟燕国以擅战著称的二皇子的惊世一战,可是列战英不让他们去。
列战英说,该站岗的站岗,该守城的守城,该准备装备的准备装备,该休息的休息。
总之,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好好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去观战。
末了,他说,这可是靖王殿下吩咐的。
军令如山,无人敢不听。
可是蔺晨没有非要干的事。
“那我去看看总成吧。”他对萧景琰道。
“别去。”今天出战之前他帮萧景琰穿盔甲的时候,萧景琰却背着身道,“只是等着我凯旋。”
蔺晨还想说什么,萧景琰就回转身来,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
“说好了的,听我的,”萧景琰笑,“奖赏不想要了?”
所以蔺晨没有去。可他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好干,就坐在帐外削起竹箫来。
前两天突然想吹吹曲儿,却发现没带玉箫过来。
定是开拔的时候兵荒马乱的,一时间忘了带,就想着要削一支用,可是又一直没时间。
今日刚好得了闲,不如就削支竹箫吧。
突然手上一凉,蔺晨才发现是走了神,刀削入了手指里,生生去了一块肉。
他赶紧丢了竹箫,把指头含进嘴里,觉得连心地疼。
他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奖赏,他只要萧景琰平安归来。那便是对他最好的奖赏。
蔺晨也知道萧景琰为什么不让他去观战。
棋行险招,若有差池,那个人不希望蔺晨亲眼看到。
可惜自己拗不过他,蔺晨想。自己有多么喜欢那个人,对这个人就有多么心软。
好吧,那个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也不知道外面的战局到底如何了……
正想中,突然听到城中一片惊呼。
他举头去看,却见一匹白色骏马排开两路士兵,朝他疾驰而来。
直到到了跟前,战马上的人才拉紧了缰绳,勒住了马。
——是萧景琰!
一身红色铠甲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是血。
他在马背上对蔺晨灿然一笑,得意地道:
“赢了。”
……然后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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