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天意如此,那么这份痴念妄想,这份不可言说的喜欢,他便握着,能握多久就握多久。
等他再次睁开眼来,这天地之间,他仿佛已经看不见敌我,看不见生死。
……他只看见蔺晨。
那身破烂肮脏的白衣,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神魂震荡,让他的心灼热到烧成了一片烈焰滔天。
无论以后如何,萧景琰想,这一刻,他一生一世也不敢忘。忘不了。不想忘。
蔺晨抽出剑来,双目直视前方。
“我蔺晨呢,最不喜欢杀人了。”他笑着说。
突然剑意一纵,那柄扶风映月的青阕,此刻却变成了杀人剑。
有个黑衣人大概没有听懂他的警告,身形一动,朝蔺晨袭来。
没有人看见蔺晨是怎么出招的。可是青阕瞬间已经送进了那个黑衣人的胸膛,而那个黑衣人的剑还未碰到他的头发。蔺晨踹了他一脚,那个黑衣人立
刻瘫软着从青阕上掉下来,变成了地上毫无生气的一堆。
蔺晨一抖手腕,长剑噌一声,血洒尽,又恢复了雪亮,带着让人屏息的杀意。
“我说了,我最不喜欢杀人了,”蔺晨说,他不再笑了,身上带着森森的冷意,“但是我也并不介意杀几条鬣狗。”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走出来。萧景琰认得他,就是那日伪装成船老板的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琅琊阁的蔺少阁主。久仰大名。”他抱了抱拳,“只是你们琅琊阁从来无涉朝堂,蔺少阁主也与我们毫无仇怨。不如大家行个方便。
我们不阻少阁主的去路,少阁主也不要阻我们的去路。”
“琅琊阁不涉朝堂,但萧景琰是我蔺晨的朋友。”蔺晨回答,“你们想要萧景琰,我告诉你们,一点也不方便。”
黑衣人见劝说无用,便威胁道:“蔺少阁主剑法卓绝,吾等自然不可匹敌,只可惜少阁主右肩受了刀伤,不止如此,恐怕还中了七寸钉的毒,如此谁胜
谁负,就没了定数。”
“那你们就试试。”蔺晨长剑一指,“不要命的,尽管上来。”
黑衣人看威胁不成,也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知道再多说就是徒废唇舌,便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一声猎哨,这群猎犬一分为二,成围拢之势朝两个人扑来。
蔺晨青阕一剑扫出去,左冲右劈,杀敌如斩铁削泥。
在他的身边,萧景琰也剑势如骤雨惊风,直杀得血光四溅。
大雨如泼,激战已有小半个时辰。两方各有死伤,地上横七竖八都是黑衣人的尸体。
萧景琰和蔺晨也都挂了彩。
蔺晨的一只耳朵上中了一刀,劈开一个口子,血糊了他半边脸。肩膀上的伤口也裂开了,泱泱往外淌血,染得那身衣服也看不清是白是红了。
萧景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中了一刀,鲜血直流。脚下开始钝了。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他依然牢牢握住了手里的剑,使足了力气不让它颤栗。
因为他知道,只有握紧了手中剑,自己才能活下去,也才能保全蔺晨的性命。
精疲力竭之时,他们收拢防卫,背靠背退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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