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河山
热过一阵之后,就开始下雨了。
雨水落落又停停,几乎每天都在猝不及防时来一场瓢泼大雨。整个天空像倒扣下来一口带着土色的锅,阴沉沉、湿漉漉的,天色很不寻常。
空气充斥浓郁的水汽,以及附近山间泥土的芳香……
剧组众人中午在餐厅享受了一顿地道的川菜席,由裴大爷请客买单,给剧组里的大牌影帝庄sir庆生。
庄啸也终于过生日了,这半年时光转得飞快,每一天都像从眼前流过去了。
一伙人酒足饭饱,在大街上走成浩浩荡荡的一大排,阵势相当惹眼,脚下却淌着齐脚踝的水,很狼狈的……最近雨水突然就猛了。
有一辆从外地运瓜过来的大车,在这里的街边侧翻了。许多西瓜掉进水里,就在积水的街道上漂起来,漂着走了。
就在他们这群人面前,放眼望去,碧绿碧绿的一大片,在大街上漂着……
那运货的小贩,看着是五十多岁一个汉子,一脸无奈呆立在水的中央,望着那些注定要游走一去不复返的瓜,木木然的,欲哭无泪。谋生不易,也挺可怜。
裴琰喝过酒微醺,眼眶嫣红带水,站住了脚:“哎,您这一车瓜多少钱?”
他回头对一帮人喊:“渴不渴啊?剧组大伙儿今天想吃西瓜吗!”
……
于是那天,裴少侠心情绝好,路见危难显身手,行侠仗义了一回,掏钱买下那一车已经漂到水里的瓜。
剧组一群人排成一条接力的长龙,一个人挨着一个人,互相传递,从大街上往片场大院里运西瓜。
裴琰是跑到大街上抢着捞瓜的那位,背影看起来活泼又利索,从水里捡回好多未及漂走还完好无损的大西瓜。
片场里分瓜,裴大爷用刀背狠狠一敲桌子:“都过来了啊,老子要切瓜啦!”
他却没有用西瓜刀切,而是直接亮掌,以掌代刀,“啪”一下,干脆利落地把一个大瓜一劈两半,而且切面很整齐。
裴琰然后回头找庄啸,就是向大侠炫耀并挑衅:你行不行啊?
庄啸摇摇头,对这熊孩子没辙,不得不过来,也亮了掌,半侧着,以连砍带削的动作,也很干脆地将一个西瓜一劈两半。瓜瓤如同被斧劈刀削出来的。
寿星佬然后对萨日胜也勾勾手掌,一指面前的瓜:来啊,一起玩儿。
萨日胜于是也过来,亮出掌刀,“啪”,一掌切瓜……
不过,小王爷力气大了些,用力过猛,西瓜切面不够整齐,瓜瓤子都要被拍散了。
萨日胜不好意思地笑笑:“哦,没有切好。”
“人家是切瓜,你这是拍瓜啊?”邢瑢说着,把拍散不成样的几块瓜拿走吃了。切得平整漂亮的那些他就没吃,他就吃小王爷拍出来的。
今天切这一堆西瓜,竟然就没有用一刀。
汉子们赤膊上阵,敞怀而笑。每人都抱着半个瓜,把脸埋进去啃。再一抬头,这半瓢的瓜瓤就都没了,只剩瓜皮,每人都吃得满脸挂汤……
裴琰蹲在那儿痛快地吃瓜。他啸哥从身后经过,弯腰凑在他耳边说:“铁核桃我都能用棒子给撬开,我还搞不定个瓜?”
“你……”裴琰刚要回头反驳,半只瓜的瓜皮扣在他脑袋上!
裴大爷怒而甩出瓜皮,拔脚就追,两人在片场上演你追我逃的好戏。
当然,追着追着,后来那俩人就没影了,在午休时间失踪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裴先生私底下为庄先生安排了庆生的“节目”,被寿星佬摁在旮旯墙边狠操了两趟操舒服了……这种投怀送抱大义凛然的事,就没有让外人瞧见了。
这样的人生,并肩走过,快意淋漓。
……
青山在烟雨中连绵,临近丰收季的田野被一层薄雾笼罩,美好的面庞在细雨中若隐若现。
这时,一列旧式铁皮火车,拖着缓慢沉重的步伐,轰鸣着自远处驶来,从高桥涵洞下钻过,再探出头来,拉响汽笛,冒出许多蒸汽白烟。
列车经过涵洞时,埋伏在涵洞之上的人,用一根绳索坠下,轻巧地就落在车皮顶上,跟上了火车,小心翼翼地摸向目标车厢……
铁皮车厢内并没有料想之中的警惕和防备,却是一阵不寻常的死气沉沉,杀机四伏之前最后的宁静。
裴琰蹲在车皮顶上一抬头,前方不远处另一节车厢顶上盯着他的,就是庄团长。
恶斗一触即发。
……
拍摄以近关底,这就是影片中最惊险一幕打斗,两位男主在行驶的列车车顶上殊死搏斗。
一个肩负使命,一个背负责任;一个走投无路不惜以命相搏,一个撕心裂肺准备血溅当场。情与义互相碰撞,两个男人都杀红了眼,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与汽笛轰鸣声中,身躯与灵魂都要撞得粉碎……
他们就在影视基地附近的一处铁轨进行拍摄,这里停放了一列民国样式的老火车,就是供各剧组使用的大道具。
大部分镜头在车厢静止状态下拍摄,再通过后期特效制作,与火车飞驰的动态画面合成到一起。也有一些镜头,火车真的开起来了,俩人扒火车玩儿命了。
拍这种电影,不玩儿命就别说你是功夫片演员。
后腰上都拴着保险绳,在烈风中面部绷到最紧,神情剑拔弩张。像往常无数次那样,庄啸替裴琰检查保险绳的各处搭扣,确保万无一失,低声说一句“没问题,加油”。
裴琰也伸手把庄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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