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堂下的墨水心,在一旁很快地接话,当即拍手笑道。
“东西自然都是真的,想必皇帝陛下看一眼,就明白了!”他笑嘻嘻地朝君赢浩伸出手去,勾勾手指,一脸得意道,“浩浩,快把东西拿出来!让他见识见识!”
座上的宁紫玉听罢一挑眉,神情很优雅地微微一笑。这数年之来,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假东西,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而一旁的君赢浩闻言,脸上倒是露出一阵青一阵白的颜色,差点就习惯性地当中给他一拳。
“呆子!东西给你了!你没拿吗!!?”
墨水心伸出去的手一哆嗦,额上果然布满黑线。
“呃……早晨……忘、忘记拿了……”
本来嘛,谁让浩浩说这事的时候,正是他早上虎虎生风,性欲大发的时候,鬼才会记得!
“你!!你个笨蛋!”君赢浩一手指着他,眼看就要再也憋不住,马上爆发。
“我、我这就想办法!”
墨水心吓得一连退后几步,嘴中一吹口哨,不过一会儿,天外,就看见有一点雪白的身影由空中俯冲下来,最后以极其优美的姿态滑翔进宫殿里,落到墨水心的肩上。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雕,全身如玉一般,皮毛光洁,身姿落落,姣好美丽。它昂着头,在墨水心肩上啼叫了一声,随即展开翅膀,几乎要覆盖整个大殿。
“乖。”墨水心一摸它的额头,眼珠一转,好像附在它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再抬起头,催促它道,“快点。”
只见,那只雪雕一振翅膀,蓦地腾起于空气中,飞跃于天际,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请陛下稍等片刻,东西马上取来。”君赢浩脸色稍霁,忙躬身行礼道。
宁紫玉见状颔首,并没有多做为难,说实话,他对这件事早已有些小小的失望了,毕竟,接见过这么多的国家,却始终没有一个,给他呈上来的东西是真的。
宁紫玉略略扫了一眼堂下的众人,心间无力,心上也多少有些泄气。
来访使臣,乍一看,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以前排的君赢浩和墨水心为首,身后还大致跪了十来名身穿煜羡朝服的大小官员。
过了一会儿,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雪雕啼叫的唳鸣声。
宁紫玉抬目望去,果然看见大殿外的殿门一侧,隐约露出一小点儿雪雕的翅膀,却没有进来。想是那雪雕此刻正站在门外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展翅啼鸣。
而殿外,也确实隐隐露出一个人的衣裾一角,以证明宁紫玉的猜测不假。
“殿外何人?何事?”宁紫玉当即,高高在上地发话。
“回陛下,来给煜羡使臣送扇画的。”殿外立即有侍官禀报道。
“呈上来。”
“是。”
殿外侍官接过来人手中的东西,再躬身上前,将一把折扇,一幅字画,小心翼翼地呈到墨水心的手中。
“陛下请看。”墨水心一扬下巴,当即高高兴兴地展开画轴,呈给宁紫玉看。
宁紫玉本有些不以为然,以为此次又是煜羡耍的一个把戏来骗他,然而当他低垂的目光扫过去,却不知像发现了什么一般,身上一震,忽然顶住再也不动了。他的身体,也由龙椅中再也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他神情激动地,仿佛再也说不出话来。
“邵夕……”他又颤抖,又激动,同时也不敢相信地呢喃出声。
正当众人拧眉研究墨水心手里的这幅画的时候,却见座上的帝王,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再也不顾体统地跑下殿来,踉踉跄跄地向殿外追了出去。
整个天际,忽然都能听到,他在殿外大喊的声音。
“邵夕!——”
“邵夕!——”
众人跟出去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大殿的阶梯上,也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向下走去。
阶梯上那愈来愈小的背影,就和他肩上展翅欲飞的雪雕一样,很快就融成了长阶上看不清的一团。
“邵夕!——”
宁紫玉当众又叫了一声,忙提裾向阶梯下冲去。
不知,这是偶然的天赐良机,还是他苦心孤诣之下,苦等到的一个机会。
宁紫玉提裾向下追过去的时候,感觉风在吹,就连他额头上那束打过来的天光,也在如斯灿烂的蓝天底下,这样炫目地闪耀着。
长长的龙尾道上,到处都是一介年轻的帝王,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
谁都能听得到他那龙冠之上,长长垂下来的拍打在眼前的珠玉旒,在蓝天底下,发出了怎样胡乱而又明快的声音。
而这一刹那,这样一介铁血皇帝的内心,又是何等的翻腾,何等的痛苦,何等的望眼欲穿,却没有人能同他一般感同身受。
苦等了五年,苦寻了五年,他第一次是这样觉得自己即便是死了也甘愿。
宁紫玉真感谢,他感谢上天,果然是听到了他这个恶人,此生此世最唯一的期许。
思忆情深,盼望意切。
他奔跑间飞扬的衣裾,慌张的呼吸,以及丝毫都不敢放慢的脚步声,无不都将在场所有人的心剪落得无法收拾,难以平静。
所有人都看见,在那条长长的龙尾道两端,有这样两个互相分离的身影,正一前一后地追逐。
前方的那人,黑发中夹杂着许多白发,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看来很是沧桑。
而追在他身后的人,则是这整个映碧皇宫,最至高无上,也最居高临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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