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宇航讪讪地:“行吧,无所谓了,你没想请我那我请你吧!”
宁檬还是拒绝:“要不今晚这顿饭就先算了,改天我补给你。我得趁记忆还新鲜赶回去整理出个会议备忘录存档呢。”刚才大佬们问了那么多问题,她得趁着还能记住,把那些问题和她的回答都整理出来存档才行。
曾宇航只好说:“那行吧,反正你记得啊,欠我一顿饭呢。”他用眼神和苏维然打了个陌生的招呼以表示再见,拎着车钥匙上楼去了。
电梯区一下只剩下宁檬和苏维然两个人。
宁檬一回头,对上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苏维然的眼睛。
他嘴角噙笑,眼底晶亮,含着赞赏,正盯着她瞧着。电梯区的灯光泛黄,微黄的光罩着他,滤掉了白天他身上隐约可见的凌厉,眼下的他儒雅得一塌糊涂。
宁檬在思绪飘向校园时代前及时收回心智。
她对苏维然问:“学长,临时拉你过来开会,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苏维然立刻说:“没耽误,正好今天下午是空的,没安排。”顿了顿,他对宁檬打趣,“这不就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你跟我说的你朋友的那个项目吗,原来这还是个‘我朋友等于我’的故事。”
宁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想靠同门情谊对你做情感绑架,只有这么说我才知道你对这项目的真实想法。”
苏维然沉吟了一下,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像在叹息:“我原来对这个项目真的没什么兴趣,可是今天听完你对这个项目对互联网行业的分析,我觉得我的判断是片面和武断的。”停了一拍,他看住宁檬的眼睛,说,“你今天的能力展现,有十分。你没开始做路演时,大家对你的能力持有保留态度,但从你一张口介绍项目,所有人都在对你刮目相看。”
宁檬在被夸得晕乎乎之前抓住了理智。她难得的把自己认得很清:“学长你把我夸得太过了,我自己知道,光凭能力我还没到达十分,是我的好运气给我的能力锦上添花了。”
苏维然继续专注地看着宁檬,这一刻他又换了另一种眼神。
是一种重新认识、重新打量一个人的眼神。
从前如果宁檬说这样的话,那代表她是不自信的,她心里是隐隐有点自卑的。
可是现在,她在说这样的话时,却是自信的,并且是一种很有自我认识的自信。
不盲目因为一点成绩沾沾自喜,也不再因为意识到自己有不足而垂头丧气。
她在职场中正做着破茧成蝶的蜕变,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自信。
苏维然笑着问宁檬:“我现在确实想投这个项目了,这跟我和你的私人关系无关,是我出于一个职业投资人的判断。但你的项目现在很抢手,所以,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宁檬推推眼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学长,你现在想投的话,可能要和其他人公平竞争一下了。”
苏维然依然笑,笑意里映出了点私人关系的镜像:“其实报价都是汇总在你这里,最后还是你说由谁投就由谁来投。”
宁檬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苏维然的意思后,措了措辞,说:“学长,这是我第一次做项目,我想公平义气一点,今天来的所有老板都是我近乎陷入绝地时给我发来一份反馈的,对每个人的反馈我都有一份被待见了的感恩,所以对哪个人我都不应该厚此薄彼,而不能厚此薄彼的时候最佳的处理办法就是去交给公平了。”
后面的日子还长,她知道总有一天资本市场的浑水也会搅到她身边来,让她不得不在良心与人心之间做抉择。但现在,趁着只是刚刚浪起,她想离能够沾湿鞋子的河边尽量站得远一点,能尽量不那么早地纠结于良心与人心。
有人说社会就是这样功利,商人重利本该如此,这是天经地义的,大家都逐利就你不逐,显你清高吗?真不会做人。
有人又说资本市场吃点回扣理所应当。大家都吃回扣你不吃,就你高尚吗?做个明白人不好吗,瞎矫情什么劲儿。
宁檬有时候觉得这个社会很奇怪,像是生了某种怪病。
商人的功利,真的天经地义吗?资本市场的回扣,真的理所当然吗?
这其实都是错的。可这错的现象普遍存在着,人们暂时无力扭转和对抗这样的大势,于是不得不接受这仿佛“天经地义”仿佛“理所应当”的规则。接受是无奈,接受不代表这是对的。
而迟疑地、犹豫地、不想妥协接受它们的,居然要被骂作端着清高不放、假高尚真矫情了。可是想守住一份自我底线又有什么错呢?这个社会或许真的是生病了。
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不是什么赚钱的方式都能用的。不是为了赚钱就可以把心里的底线一降再降先踩在自己脚底再被踩在别人脚底。
人赚钱的时候,首先该问一下自己的良心:以这样的方式赚了这些钱,你会痛吗?如果良心还会痛,那就是初心还没被当成垃圾丢掉。
端着清高不放也好,矫情也罢,起码心安理得活得长久,不用担心未来某天要去公家大院里吃窝头。
听了宁檬的话,苏维然笑了,在泛黄的灯光下,他如往日少年般感慨。他轻轻地说:“你还有一份初心。可我的已经没得七七八八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它找回来?”
宁檬陷入到一种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无措情绪里。
多亏了石英的一通电话给她及时解了围。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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