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着车,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他:“最近觉得无所谓了,管别人怎么想。你喜欢这辆车吗?”
“那当然,我还特别喜欢白车。”
“喜欢就好,家里还有台黑的。”
有钱真好,一买能买两台。
贺兰山过屠门而大嚼。
“我以前有个梦想就是骑重型机车,穿皮夹克绑花头巾在路上狂飙,边开还要边放重金属摇滚。”贺兰山,“可惜……”
“嗯?”
“g市禁摩。”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科技馆和商场都逛完了,时间还早,贺小妹说想去踢球。她嬉皮笑脸地上了余鱻的车,把她哥落单了。
贺兰山开车在后头跟着,看着皮卡宽阔的车尾,趁四下无人,他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他感觉余鱻变了点。
挣脱掉一些束缚才能更自由地呼吸。自在活着的感觉,就像在初秋清晨出门,深吸一口一口冰凉的风那般舒爽。
贺兰山想,自己也想这么活。
他们开车到了一公共足球场,场上有些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们在踢球。贺小妹一下车就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平常我妈都不让我玩球,”她穿得娇滴滴粉嫩嫩,这时激动地握拳挥了下,“她说这样太男孩子气了,一点也不淑女,每次回家都一身泥。”
“说什么:‘我不喜欢你成为女汉子。’”
“她还指望我长大点去整香!我的天,我差点以为自己生活在‘老娘舅’节目里。”
贺兰山摸摸鼻子:“深有体会。”
贺小妹:“这个世界很奇怪,人们都太懒了,试图用标签来解释一切。很多人说我长得软妹,所以他们觉得我玩球是件特怪的事。还有些人说我是女汉子,于是很惊讶我居然怕蟑螂。”
“可是我就是我啊。我跳芭蕾,也喜欢踢足球;我听摇滚,也听轻音乐;我喜欢刺激的血浆片,可看童话时也经常感动到哭。”
“这些一点也不冲突,别妄想用一个标签就定义我。”贺小妹舔着冰淇淋,又傲又娇道,“我凭什么要背负大家对我的期望?我长大后才不整香呢,我超好闻的,还驱蚊止痒。”
海面上可见的只是一部分冰山。
贺兰山跟她击掌:“那当然。”
“和我哥加起来,就是驱蚊双剑客了!”
“等下,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秋秋,”余鱻向她招招手,“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不然你一会活动不方便。”
“好,谢谢!”
“给你绑个什么花样好?”
“随便啦。”
落日余晖下,余鱻蹲着给贺小妹绑头发。
余鱻:“你哥曾给我讲过一个他工作中发生的事。”
“以前有名十六岁的高中生找上门去,让你哥帮她找男朋友。那名女生味道好闻,在重点学校念书,零恋爱经验。”
贺小妹:“啊?十六岁相什么亲啊,荒唐。”
“有次她跟成年的姐姐一起去参加聚会,被他们玩游戏的开放态度震到了。”
“她想‘迎合’他们,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同时,她看身边人都谈恋爱,觉得自己没男朋友很奇怪,想为了恋爱而恋爱。”
在学生时代,有时没恋爱经验会被贴上“这个人肯定有问题”的标签。
“你哥当然是没同意,但劝也劝不动。后来那名女生跟一些不良少年交往,未婚先孕退学了,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余鱻:“秋秋,为了迎合别人去做事是很蠢的。”
“比如我吧,早该买皮卡了,却因为在意别人的眼光拖到现在。刚才坐皮卡是不是很爽?”
“爽,宽敞得可以在里面跳大象舞了。”
他面色沉静,瞳孔在阳光下呈浅棕色,一缕缕黑发在他修长的指上温柔滑过:“当然,也不是让你放任自流,不加约束,成天幻想着天上掉带馅饼的白马王子。”
在一旁看着,贺兰山心里微微发烫。在这紫橙相交的天空下坐下,他装作不经意地往余鱻身旁挪了挪,偷瞄着他:“今天的晚霞还挺美的。”
贺小妹踢球,贺兰山和余鱻就坐在观众台上闲聊。
“我刚和新客户见了个面,”余鱻,“他们是你撮合的。”
“哪两个人?”贺兰山很惊喜,细细回想近日打电话来说要办婚礼的情侣们,猜了几个名字都不对,最后问,“是桑阳夏和谈和风吗?”
“嗯,很有意思的一对恋人。”
“原来是他们,”贺兰山微叹,“这一对走得挺坎坷的。”
前几日他接到桑阳夏的电话,聊了会近况。他提到了自己的病情,然后说治不好,不打算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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