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听她说得真诚,不像作假演戏,低头思忖片刻,方才抬头道:“若是果真能保住妈妈与龟公安生,妈妈以后打算怎样?继续开门营业?”
老鸨颓丧道:“琳琅阁如今已经只剩一个空架子,里面被打砸得面目全非,银两也全部打了水漂。纵然能保住,也无金银修缮,生意也做不起来,横竖都是一个死了,还怎样开门营业?
原本我是沉了心思,若是走投无路,就将琳琅阁给了那个龟孙,左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是可惜了牡丹,落到那龟孙和母夜叉手里,是定然没有活路。就想着过来求你一求,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走这一步。”
“你可以将琳琅阁兑出去,给牡丹她们找一个好的下家,兑换的银子剩点应该足够你们养老。”
老鸨深叹一口气:“如今性命尚且难保,还考虑那样长远做什么?再说我们惹了官司,姓潘的不肯善罢甘休,这琳琅阁谁敢接?”
诺雅略一沉吟,思虑片刻,抬头正色道:“若是我说我敢接呢?”
老鸨一愣,惊愕地抬起头来,看诺雅:“你,你的意思是说......”
诺雅点头:“若是琳琅阁在我的名下,九爷定然会出手相助,好歹也算是师出有名,那武将与妇人绝对不敢再找你们的麻烦。我担保不需要你们花费一两银子,就可以摆平此事。”
老鸨想到要将毕生心血拱手让人,尤其这人还是自己调、教过的姑娘,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据为己有,不花费一文铜板,心里自然有些不平衡,一时不言。
“念以往情分,事成以后,我要八成股份,后期修缮的银两我来想办法,保龟公安然无恙。若是以后日进斗金,你这两成股份养老无忧。与你而言,有利无弊。”诺雅斟酌成熟后商议道。
“这,这容我想想。”老鸨一时拐不过弯,心里不舒坦,若是别人这样落井下石,讨要琳琅阁也就忍了,偏生这人是诺雅,自然不情愿。
“若是妈妈为难,那就算了。免得我担上倚强凌弱的罪名,在你这里还要落个趁火打劫的不是。”
诺雅也不勉强,转身就走,行不到三步,老鸨就合计出了得失,知道于自己而言,这个法子已经是两全,赶紧慌里慌张地追上来:“是我一时糊涂了,鬼迷了心窍,竟然未识得你的一片好心,这一切还麻烦你多周全。”
诺雅微微一笑:“如今应承你还为时尚早,毕竟只是我一厢情愿。九爷是否答应,能否过得了老夫人那一关都说不准。但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老鸨听她这样说,就有些焦急,好言好语地央求,唯恐诺雅再反悔,自己可就果真走投无路了。
诺雅心里一声冷哼,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望着老鸨,一本正经地问:“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说半个假字!”
“你尽管问,我今日若是敢说半句谎话,老不得善终!”老鸨郑重起誓道。
趁热打铁,已经到了火候,诺雅一字一句问道:“关于我的身世及来历,你究竟知道多少?”
☆、第九十六章 釜底抽薪
盛源米铺,就是这里了。
正巧有运粮米的马车过来,堵了门口的街道,掌柜吆喝着里面伙计,赶紧出来搬运粮米。
伙计们刚刚得了空闲吃早饭,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粥碗,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干活。能找个可以养家糊口的活计不容易,稍微怠慢了,就会被辞退,所以再苦再累也没有人敢有怨言。
一个面皮白净的书生吃力地将米袋扛在肩上,重压使得他双腿都有些颤抖,不禁吃力地紧皱了眉头。
“快点,别挡在这里碍事!”后面等着的汉子不耐烦地催促,还惦记着自己那碗滚烫的热粥。
书生一咬牙,步子仍旧有些蹒跚,碍了别人的路。
“梁顺呐,这活真不是你一个书生干的,若非以前你经常照顾我的生意,我是真不想雇佣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个锅里混饭,别人会有意见。”老板忍不住牢骚。
梁顺被后面赶过来的人用胳膊肘挤到一旁,努力稳住身子,才有空闲点头哈腰:“多谢掌柜收留,我虽然气力不如他们,但这脏活累活都愿意抢着干,大家伙都多包涵。”
掌柜的摇摇头,继续提着笔核对账目。
等梁顺卸下肩头的米袋一溜小跑出来时,一身男装扮相的诺雅走过去,将手里的银子抛给他:“跟我走。”
梁顺有些莫名其妙,戒备地打量诺雅以及她身后两尊泥塑一般的冷脸侍卫。
“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你跟不跟我走?”
梁顺看看手里的银子,那是他在这里抗大包将近一年的收入,一咬牙,跟掌柜招呼也不打,就尾随在诺雅身后,去了隔壁的茶舍雅厢。
粮铺掌柜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喊,也只充耳不闻,头也不回。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梁顺狼吞虎咽地咽下第八个包子,方才开口询问。
“你一直留在京里,极少外出,难怪不识得我。不过我听你叔父经常提起你。”诺雅悠闲道。
梁顺猛然抬起头来:“你认识我叔?”
诺雅点点头:“我是沧州府崔家的人。”
梁顺恍然:“我听我叔不止一次提起过,跟崔家老爷乃是故交。”
“崔家家主正是在下家父。”
梁顺冲着诺雅一拱手:“幸会幸会,听我叔生前说,他在沧州府的生意多亏崔家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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