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陆小凤的耳边,她的笑容和她的身体一起散发着芬芳。
陆小凤却忽然叹了口气:“姑娘若不是来送信的便好了。”
大姑娘看着他,眼睛里水波荡漾:“送信如何,不送信又如何?”
“云涯寺的桃花开得正好,若不是送信,我便可以约姑娘一起去观赏。”
大姑娘笑得甜甜蜜蜜:“我来送信,我也可以去赏花。”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我若要约你赏花,就必须先接你的信,我若不接你的信,便是约你的心不够诚意。”
他再次叹了口气:“女人的逻辑,总是这么麻烦。”
大姑娘的眼波流动着说不出的甜蜜动人:“你不想接信?”
陆小凤道:“我却很想赏花。”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跃上旁边的石墙。
洁白的信笺还在,洁白的玉兰花却已不见了踪影。
大姑娘咬着唇看着远去他的背影,手里捏着几枚铜钱。
“无论如何,花也是无辜的。”陆小凤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已经走进了百花楼。
花满楼正在浇花,因着春光,满楼的花开得正好,他的心情也很好。
他穿着一件织锦长衫,那样清淡的颜色,站在百花丛中,却依然使人移不开眼。
那也许是因为他的微笑,清俊儒雅,便如一束月光,一阵青风,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让人感到舒适。
陆小凤放缓了脚步,他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花满楼却已笑了:“鲈鱼鲜美,玉兰芬芳,陆兄越来越会享受生活。”
陆小凤也笑了,他飞身跃到花满楼面前,将鲈鱼与玉兰一起递在他的手里:“鲈鱼鲜美,还需花兄妙手烹饪,玉兰芬芳,更要花兄怜惜照料。”
花满楼将玉兰插入一只水晶瓶中,又细心地添满了水,才笑道:“不知陆兄这条藏珠的奇鱼,味道会不会特别鲜美。”
陆小凤一愣,闷声道:“原来花兄也知道了。”
花满楼道:“这世上比陆小凤的轻功还要快的,除了西门吹雪,就只有江湖消息。”
他又轻轻地笑了:“陆兄不喜欢麻烦,麻烦却总是找得到陆兄。”
陆小凤已摊坐在花满楼常坐的那只沉香木椅上,苦着脸皱眉道:“花兄,我是不是应该改改对付麻烦的态度?”
花满楼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比起一个答案,陆小凤更需要一盘美味,一坛好酒。
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黑了,月亮将无暇的清晖洒满大地。
陆小凤终于吃到了美味,喝到了美酒,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
花满楼轻轻地摇着折扇,他看不见陆小凤的脸,但他知道他的心情很愉快,而当陆小凤心情愉快时,他很快便会发出些……声音。
陆小凤果然放下酒杯,击节而歌,他唱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花满楼咳嗽了一声,他忽然道:“陆兄,你看月色多好。”
陆小凤唱得正酣,突然被打断却也不生气,他实在自己也知道,以他的“歌喉”,花满楼能听他唱够三句,这已经不能不算是知己。
他笑容满面地举杯一饮而尽,道:“花兄眼睛看不见,又怎知月色很好呢?”
花满楼轻摇折扇,轻轻嗅了嗅空气,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却闻得到满月的味道。”
陆小凤奇道:“满月是什么味道?难道是桂花味儿?”
花满楼的眼里满是笑意,他悠悠开口:“陆兄猜的不对,满月其实是,烧饼味儿。”
陆小凤一愣,仰面大笑起来。
他忽然觉得,世界上再没有哪件事比和花满楼一起呆在他的小楼上更愉快。
花满楼笑得虽然克制,可眼里的愉快却一点不比陆小凤少。
陆小凤笑够了,忽然问道:“花兄,这鱼腹藏珠的事,你如何看呢?”
花满楼认真想了想,一抹笑意渐渐浮现在他脸上,他慢慢道:“其实,我替世人想了一个生意。”
陆小凤道:“哦?花兄也会做生意了?是什么生意?”
花满楼轻摇着折扇,道:“出售河图、洛书、黄帛绢书,代塞鱼腹。代理写劝进表、学狐狸叫、代放祥云、制传播讲解。”
陆小凤楞了一下,再次大笑起来,这次他笑得连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道:“是不是还有景星出、庆云现、帝气冲霄、黑龙出水、凤鸣岐山、白虹贯日、甘露降地等多项业务可选?”
花满楼点头:“陆兄说的没错。”
陆小凤放下酒杯,笑道:“由古至今,有人兴兵起事,谋权篡位,为了让自己显得名正言顺,都少不了有这些名堂要搞,若真有人做花兄这样的生意,那一定能大赚一笔。”
花满楼道:“收费,少则纹银百两,多则诸侯一方。”
陆小凤道:“朝堂争斗,不过是神仙打架,便是改朝换代,也不过是新瓶旧酒,又与我们江湖人士何干。”
花满楼道:“只是这次,却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主意打到了陆兄身上。”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唱起一首词来:“游人西去客三巴,身逐孤蓬不定家,山近峨眉飞暮雨,江连濯锦起朝霞……”
这次花满楼却没有打断他,他只是微笑着,为陆小凤斟上一杯酒。
陆小凤唱完了,却忽然叹了口气。
花满楼道:“巴蜀之地,人杰地灵,陆兄可是想去蜀中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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