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怀孕已经三个多月,肚子可见的鼓着,走路步子也变满了。程佑心疼地蹲在秦籍面前,皱着眉使劲瞅秦籍受伤的那条腿。小腿上的枪伤已经愈合了,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疤痕。幸好秦邯那支枪是老古董,古老的金属子弹卡在了秦籍的腿骨里。如果当时秦邯手里拿的是最新式的轻核枪,秦籍这条腿都要被炸掉了。
“二哥,我已经很好了,”秦籍说,“我现在已经可以不扶东西就走路了,你看。”
程佑看着秦籍一瘸一拐的步子,少年a的额头因为痛苦而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程佑看着看着,鼻子越来越酸,他忍无可忍地哭出声:“你给我坐下!”
秦籍乖乖地坐在了卫兵搬来的座位上,小声说:“二哥,你别难过。我这一枪不是因为你挨的。”
程佑眼泪婆娑地看着秦籍。
秦籍苦恼地挠挠头,捧起程佑的手安慰他:“真的不是因为你,我爸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程佑替秦籍委屈:“他凭什么总是针对你,你不是他儿子吗?”
秦籍没有再说这件事,捧着程佑的手亲了一口:“二哥,只要你愿意陪我,我就一点都不在乎爸爸怎么对我。”
程佑总是忍不住心疼秦籍。虽然他知道,就算秦邯再怎么不喜欢秦籍,也会帮这个儿子在军中安排个不错的前程,而自己却要永远活在o身份的禁锢中。可程佑还是心疼秦籍,就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狗遇到了另一只更小的小可怜,不值钱的怜悯中带着一丝渴望彼此依偎的温柔。
程佑心情低落:“如果……如果我……”如果他能再多一点自由,再多一点能力,假如他能凭自己的努力去得到权力,他就不必在这里说这些干巴巴的道歉词。
对权力的渴望早早埋在了程佑心里,在十年前那场漫天大雪中生根发芽,在胃里长出一片冰冷荒芜的杂草。
秦籍说:“二哥,我听说爸爸说服议会在中央军校开设了o特殊学院。他会让你去上学吗?”
“爸爸答应让我去军校了,”程佑却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样子,“可是,你觉得军队会同意让o上战场吗?”
他们太过柔弱,还有着麻烦的发情期。这是在z区人口数已经超标不再需要大量繁殖之后,军队依然拒绝接收o入伍的根本原因。
“留在指挥中心也很好啊,”秦籍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的通讯系入学申请已经通过了,明年我们可以做同学。”
程佑歪着头看秦籍:“秦籍,你为什么不像其他a一样呢?”在程佑眼里,a蛮横且暴戾,就算用剪裁精美的昂贵西装包裹起来,也只是因为他们学会了如何更省力地捕获猎物。
但秦籍是不同的,除了常和秦诚那个混蛋吵架之外,他总是温柔得有些腼腆,俊美的脸上常常浮现出有些害羞的神情。他甚至放弃了所有a都梦寐以求的战船系,跑去基本是b的通讯系。
“因为……因为……”秦籍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a,不好。”
程佑愣住。
秦籍刚要再说清楚些,陪程佑来的卫兵低头说:“夫人,将军要和您通话。”
程佑接通电话,传来秦邯低沉的声音:“又跑哪儿玩去了?”
程佑别扭地故意气他:“不用你管。”
可秦邯一点都不生气,继续用懒洋洋的声音说:“别玩的太疯,离医院近的话就顺便去做个检查。不许喝酒。”
程佑昨天还在沈明书那里抿了两口,心虚地含糊答应着。
“那你好好玩,我有个会要开,”秦邯犹豫了一下,看办公室里没人,于是补了一句,“老婆,晚上见。”
程佑的脸“噌”就红成了一个大苹果,啪嗒一声摔了手机。
秦籍低头看着程佑的小腹发呆。
程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小声说:“别……别看了,我知道就是很奇怪啊。”
“不,二哥这样特别美,”秦籍真诚地说,“让我很想吻你。”
程佑轻轻锤了他一拳,低声说:“那你快点好起来,我让你亲。”
秦籍得到独处的机会,却没有急着占便宜,乖乖地在医生指挥下做着枯燥的复建运动,一瘸一拐地踉跄而行。
程佑在医院陪了秦籍一整天,等到傍晚才回家。
他绕过主宅去后院找沈明书。
沈明书最近很忙。
程佑刚来那几次,总是看到沈明书在无所事事地抽烟喝酒。最近这几天,却总看到沈明书铺着巨大的画纸,皱眉勾勒些复杂的线路图。
程佑说:“我给你带台电脑来吧,你这样画多累啊。”
“小朋友,我这里不能有电子设备,”沈明书随手撸了一下程佑的头毛,“一边儿玩会儿,我马上就好。”
程佑捧着酒杯享受地抿了一口,靠过来看沈明书的图:“你在画……飞船设计图?”
“闲着也是闲着,我随便画画,反正他们也不会造出来,”沈明书自嘲似的在角落里画上一个狰狞的笑脸,“这张图在我这里吃了十年灰,也是时候把它画完了。”
程佑艰难地看着那张错综复杂的线路图,半晌后终于憋出一句:“我……我没有找到操控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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