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人走近了,他们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这时的沈昭昭眉目如黛,一身红色的褙子衬的容光灼艳,像是从山岚远雾,暮霭沉沉中走出来的……
妖精。
吸收了日月之精华,一挑眉,一投足间,天地失色,神魂颠倒。
那样的美貌不仅仅是附着在表面,就像是山间跌落而下的清泉,顺着泥土一点一点的渗入身体,浸入肌肤。
她本身,就是美的代表。
“我心里有个疑惑,不知道诸位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二?”沈昭昭缓缓开口,她声音清俐如枝头黄莺婉转啼叫,听的人心都化成了水。
“沈姑娘请讲!”有一人从中站了出来。
“若是这世间有人轻你、辱你、贱你、害你、恨不能杀你,你被逼绝路,是反抗还是任人宰割?”
“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几个人面面相觑,“那必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沈昭昭灿然一笑,她笑起来时眉目弯弯,繁花盛放,“我亦是这么认为。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晏长庚除了唤醒玄龟,让云水城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丧命,他可曾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沈昭昭微笑着继续发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做的这个事情还不够吗?!”
“他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过几年只怕更不得了!”
“…………”
人群中立刻吵吵嚷嚷了起来,言辞之中颇多不满。
“那你们可知道,晏长庚初到云水城之时余城主设计与他,引诱他接下查探地动原因的任务,最后却将他引入地缝前,将他推下地缝,害他跌落玄龟的眼睛中,险些死去!”
宁远的脸上夹杂着震惊与茫然:“什么……我……我为什么不知道?”
沈昭昭目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接着道:“若是没有余城主想要害死晏长庚,他就不会跌落玄龟身体里,不跌落就不会唤醒玄龟,玄龟不醒百姓则不会流离失所,云水城亦不会覆灭,这究竟要怪谁!”
“这……”众人讶然。
“好,那么我在问各位,”沈昭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诸位可知道为何那玄龟会在那处,浮在海面上?”
低低的讨论声传来,零零散散的声音钻到沈昭昭的耳朵里,拼成了完整的信息。
“……当年天降洪水,巫族预言魔族吹笛将其引来,这才让我们四族繁衍……”
“人族砍断了玄龟的四肢……”
“是啊,我们的祖先为了不让玄龟逃跑砍断了他的四肢,害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终其一生都要成为傀儡。你们可曾问过他的想法!”沈昭昭厉声问道。
她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直震的人心虚胆战。
“那怎么一样?我们不过是用玄龟的命换了所有人的命罢了!”有人提出异议。
“所以,让你们受了益的事情就是正确的,让你们受到伤害的事情就是错误的。灵气是供给人族使用,妖族是修士的坐骑,天道难道是为我们存在的?!是非难道是我们所主宰的?”沈昭昭说的一声比一声大,“四族之中,因为人族的贪婪,巫族消失,妖族式微,魔族格杀勿论。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行天道?”
“别忘了,我们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天道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又有什么资格作为别类的主宰!”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晏长庚究竟做错什么了?他错就错在不是我修仙界之人。错就错在他没能踏平魔界罢了!”
说完这一番话,沈昭昭的胸膛起起伏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但现在她却充满着从来没有获得过的勇气和力量。
“你们呢?唯利是图,苦心经营,到底还是翻不过一个‘利’字!再道貌岸然的借口,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盖不了你们的野心和自私。杀人夺宝者天经地义,只因你是利益的获取者。痛斥此举不道义,只因拥有宝器的人不是你!”沈昭昭一字一顿,“简直枉为修士,枉入仙途。”
“沈昭昭,你不要命了吗!”凌绝顶怒发冲冠。
宁远眼角泛红,愣愣的看着沈昭昭。
“简直一派胡言!”
“乱说……!”
场面不受控制的炸了起来,伪善的面具被撕开,所有的行为有个最合理的解释——虽然,没有谁想要承认。
“我问你们,若魔族一心向善可要被诛杀?”
“修士心术不正,可要被包庇?!”
沈昭昭再问,众人哑口无言。
“你们以族类定一颗心的真伪,以虚无缥缈的未来定一个人的一生。糊涂至此,愚蠢至此!”
沈昭昭握紧了拳头,再次扬高声音,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晏长庚根本没有挟持我,一切都是我自愿追随!我坦荡磊落,问心无愧,无需自责也无需内疚!”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在他们震惊的神情下,越发的轻松,“我不后悔。”
接着,沈昭昭转身,踏上剑锋骤然上行,狂风烈烈卷起她的发丝,张牙舞爪的恣意翻飞。在那一刻映在所有人眼里,她是茫茫大雪中一朵将放未放的妖冶红莲。
最后,她停在无尽深渊最后一点未闭合的缝隙前,纵身一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昭昭从来都不聪明,一路走来很多人都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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