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垂下了眼睛，嘴角牵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他望着那名说话的女子，心中已然明白了她到底是谁，也许她的故事中，那个被吃掉了的姐姐，就是她的上辈子吧。
这世间有幽冥，甚至妖狐就认识黑白两位鬼使，更甚者阴阳师与他们也是十分的熟悉。
黄泉路上有间汤药铺，那里的孟婆汤能让人忘却一些事情，但是与此同时，作为主人的孟婆也是一个十分柔软的人。
这女子也许，就没有喝下孟婆汤呢。
妖狐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不——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少年，大概是真的饿怕了，所以手中常年拿着一个馒头，时不时就吃上几口，妖狐遇到他的时候，他手中的馒头已经被吃完了，真的是一个不剩。
他蹲在地上，祈求一般的看着他发问：“这位哥哥，你身上有馒头吗？我好饿哦……”
妖狐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眼睛之中的红光，心中冷笑。
若不是因为他的妖力等级大了对方不知道多少层，相信这孩子能一下子扑上来冲着他的肉就咬——那一双带着猩红的眸子，明显不是一个吃素的妖怪。
后来的后来，那个孩子成了他的手下，又被阴阳师召唤成了式神。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那个孩子口中的，所谓被他吃掉的姐姐。
人世间的感情哪有这么纯粹？
百夜物语终，最后一个故事一直到黎明都没人讲出来，知道天光快要大亮的时候，妖狐看着那名自从吹了灯之后就坐在原地的女子，以及一旁窃窃私语的人们，嘴角扯了一个微笑。
“这大概不算是一个故事。”
在人们惊恐的眼神中，他开口说道，听见他话语的瞬间，便有人带着惊慌的视线看过来，几乎是奔溃一般的大叫：“住嘴！”
百夜物语，从来不会说到最后一个故事，因为在传说中，听完最后一个故事的人，会引来妖怪。
然而妖狐还在说，就算他们捂住了耳朵，话语也会传进他们的耳中。几个人对视一眼，甚至想要来直接扑到妖狐捂住他的嘴，可一个妖怪的力量又哪里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有人跑到了窗边，门前，大叫着祈求开门。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拉扯，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坐在妖狐身边的蓝衣女子看着这一场闹剧，微微一笑，坐落在人群正中间的一盏青灯，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之前那位姐姐应该说到了弟弟吃了姐姐吧？”妖狐开口说道，他嘴角带着一抹轻轻地笑容，眼神极为讽刺的看着这一群已经来不及听故事，只想着逃离的人群。
其中就包括了之前讲故事的贵妇人。
“弟弟可真是可恶呢，简直一点人性也无。”妖狐的话语通过妖力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面，“对吧？大家都这么认为的吧？”
“但是如果说……姐姐本身就打算，在弟弟睡着的时候杀死弟弟呢？”
他的话音落下，正在挣扎中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扭头看过来：“不可能！你这是什么故事啊，根本就是和之前不一样嘛！”
能够参加百物语的人，其实就是最会八卦的人。
甚至有时候，八卦，会让他们忘记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
“那位姐姐大概没说完那个故事。”
妖狐看着又冷静下来的人群，温言安慰道：“大家放心吧，这个故事是沿着之前的故事的，所以并不会引来什么妖怪。加上……小生是个阴阳师，就算是有妖怪，小生也能将它退治了。”
这个时代里，除了妖怪，更为厉害的便是阴阳师。
在听见妖狐的话语之后，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人们便忐忑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听故事。哪怕他们依然害怕会不会有妖怪过来，然而妖狐拿出来的符纸好歹给了他们一丝安慰。
那个讲故事的人，是个阴阳师呢！
“弟弟吃掉了姐姐整个手臂，等到不饿了，他才反应过来，抱着姐姐的尸体痛哭出声。”妖狐说道，这是他从饿鬼口中听来的，虽然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到底是曾经做过他的手下，妖狐决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就这么被人误解。
哪怕，对方就是个人类。
“他想带姐姐出门，却听见门外有声音响起。”
“那是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叩着门问他：‘嘿！你弄晕你弟弟了吗？我已经把锅热好了，咱们快点去下锅吧？’弟弟知道这个人是谁，那是差点成了他姐夫的人。”
“那一瞬间他好像是知道了点什么，吃下去的人肉在肚子里面翻搅，他抱着的身体从他怀里滚下来，染了他一身的血红。他跪在地上吐着，吐着，吐出了血肉，吐出了自己的内脏，然后他晕了过去。房门锁着，血腥味很浓，门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敲了几下之后便离开了。”
“直到夜幕西垂，男孩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染着血迹，只觉得肚子空的不行，他很饿、很饿……旁边的尸体真是太诱人了，他忍不住想吃，然后他就扑上去了，咬上去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吃到了人间美味。”
“他已经不算一个人了，他死了，死在那天的晨光里。夜晚苏醒的他成了一个鬼，一个……永远也吃不饱的饿鬼。”
妖狐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清晨的阳光透过不远处的房门，折射进了房间。
天，终于是亮了起来。
人们站起身来往外走去，面色带着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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