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干什么?」
保护他。梁谕是这个意思,那边李伊尔的眼光又朝愚鸠飘来了几次,无声地,他在恳求愚鸠别真的陪梁谕堕入疯魔。
「少爷,如果我替您制住他……您会怎么处理之后的事?」
李伊尔身躯一震,只见梁谕缓缓地又将脸转了回去,他低下头,用手指绕起自己的头发玩,彷佛,漫不经心地考虑。
在他脚跟前的弟兄看得清清楚楚,那张绝色的脸笑逐颜开,声调含恨。
「不知道呢。你自己说,李,你陪着我多久了?」
「……三年。」
「那我就关你三年,让你待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听不见、看不见,日日让你面对空洞的死寂。等三年后,我给你一颗子弹,让你好死。比起九世纪、刘建荣,还算公平吧?」
枪尖晃了一下,李伊尔旋即恢复准心。两边的弟兄都在等愚鸠的眼神,一个指令,谁也不知道谁心里真正的打算。
在这样的境地中,愚鸠竟还分了神,他意外于梁谕的平静。对于李伊尔的背叛他所作出的反应,好像更接近于某种──期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愚鸠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也不是容他慢慢想的时候,他便把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搁置于一边。
转念间的成王败寇。
在所有人集中注意于梁谕和愚鸠时,一声枪响从众人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从医院回来的杨哥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现身于走廊那端。枪口飞出的子弹擦过李伊尔耳朵,他闪至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后,李伊尔转念间把枪指向两个分神的弟兄,砰、砰!枪枪精准。
「趴下!」
杨哥对着愚鸠和梁谕大吼,探出身子,又一枪,打在一座装饰用的喷水池上。肋骨断裂的伤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准心,所幸李伊尔没在那一霎狠心做绝。愚鸠立刻抓住机会,箭步到梁谕身边、将他按倒在地。
李伊尔杀了两个弟兄,绕到水池后方,反手又干掉第三个来不及起身的男人。他红了眼,接着便瞄向地上的主仆两人,愚鸠正撑起身体,梁谕被护在他身下动也不动。
「愚鸠,我们也不是要害他……只是不要和他一起疯了,不要把好好的梁家门在这一代毁灭!」
看那头的杨哥,绷带上的血迹染开来,依旧端着枪寻找时机,木头一样铁了心要把保镖的职责履行到底。李伊尔知道,再不能说服愚鸠,他恐怕只能把主仆三人毙于当场、投靠四尾家才有机会活命了。
愚鸠站起身,迟迟没动。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木然,但经过伪装,并非原本的喜怒哀乐。李伊尔忽然想起他们认识也不深,是因为他知道愚鸠还有心、或许还有一点对权力的yù_wàng,所以才侥幸地想也许这人会选择继位。
愚鸠从来不是任梁谕摆布的玩偶。他听话,但还没疯。
要是今天他选择继续当梁谕身后的骑士,那大约就真的疯了。不适任的人在位,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不必要的内哄和厮杀?
愚鸠当然也想得到这些。可偏偏,脑海里浮现的净是与现状无关的事。他低头,对上梁谕抬起的视线,黑色的瞳孔里是莫测的心,浓妆的脸蛋、看不出底色的嘴唇,一如神话里的千面女神──但分明又是那个躺在草地间,抿嘴朝他笑的小女孩儿!
「──杀了他。」
他看见梁谕用口形吐出三个字,神态冷漠,压根不把跟随自己三年的李伊尔放在心上。愚鸠几乎没法忍住,他想扼住自己的咽喉,放声悲嚎。
「少爷……抱歉了!」
另一头的杨哥错愕地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竟慢慢地放下枪。愚鸠转向李伊尔,血水沿着喷水池边缘扩散成一个半弧,那人似乎放松了警戒、慢慢地探出身体,手中的枪管垂落朝地,他唇边地拉出一个疲倦的笑。
如释重负,也庆幸愚鸠没随梁谕走火入魔。青年的笑是好懂的、带有可被理解的自私,那么理所应当,所以便带了温度。愚鸠一直晓得李伊尔长得好,身形端正又英气勃勃。但这是愚鸠第一次好好看他,当李伊尔朝他走来,放心地打开双臂──
微张的口或许本来想说出什么调侃的话。
枪声响起后,他又往前两步,才蓦然发现自己眉心多了个红点。李伊尔没意识过来,还想说话,可不知怎么发不出声音。尝试吞咽,原来是被异物堵住了喉咙,他用力地咳,但咳出来的是一掌鲜血,接着一口接一口,怎么也没轮到他想说的那句:多谢了。
愚鸠颤抖地放下枪,看着李伊尔走到面前,最后两步,终于倒下。尸身摔在正撑坐起身体的梁谕旁边,后者扭过头,打量他,像在看一件无趣的物品。
「……少爷。」
他伸出手,想把他扶起来。但他的少爷像被扩散的血滩吸引了注意,缓慢地,抬起一根手指,他刮了刮地上的血渍,含入嘴里。
红色染在白衣上,像女人的经血,他面无表情地尝了口污秽,又将冷冽的视线转向另一头──那里杨哥正露出失态的表情,无措地看向愚鸠、再看向自己服侍了更多年的少爷。
「杨叔叔。」
梁谕轻声唤了他,眼光柔得像水。
「你是爸爸给我的人,这么多年了,你也替梁家门鞠躬尽瘁。那么你说,你要把两个继承人一举杀掉、给梁家门追杀一辈子,还是你自己了结了,我们告诉大家,你为了保护我而死?」
梁谕顿了一下,轻声补充:梁家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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