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前真的有些累了,但习惯性的撑着,坚强的很。
“哪有的事。”真的没有打扰到,只要是师尊的事,就是最重要的,又何谈打扰?
“谢谢你。”辰前指的是药方的事。弟子要处理柳家诸多麻烦,却还再注意着药方,让辰前感动。
穆杳沉默。
“没事的,师尊不用谢我。当年师尊也不让弟子谢你的。”他声音带着苦涩。辰前闻言则陷入了思索。
阿杳小的时候啊,他费了好久的功夫,才成功让那个软软糯糯的少年开口。
那时候他已经决定暂时不离开金陵牡丹园了。至于更早之前的,他失去内力不得不留在牡丹园时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记得。
或许是因为太久远了吧。
小阮眉眼实在和弟子幼时长得有六分相像,一样的乖巧灵动。阿杳开口,语气也温温软软,是个很乖的小孩子。
锦衣华服绫罗绸缎、衣食料理无不最精,但无人关怀。慢慢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舍不得弃他离去了。
男孩很有礼貌,早先不论他帮他做什么,都会说谢谢。他说的艰难,有些结巴。辰前也不喜欢男孩给他说谢谢,所以就说过,不用道谢。
“那,师尊就不说谢谢了。”猫眼微微眯着,辰前这笑含着真心,也真的不太完满。
但到了此刻,辰前多少明白了一件事,他再不想和弟子计较那些有的没的。管他呢,不管了。但他并未看透这一切情绪下的本质。
穆杳最是明白这人的心思,可以说到了腹中虫的地步。他看破而不戳破。
他在等更合适的机会。只要人在他身边,他就不怕。
二人又回了藕坊,辰前没有想过去穆杳常住的院子,穆杳也不打算在这个方面逾距。
午餐很丰盛,但二人吃的都不多。辰前虽然不说,但急切表现在动作上,他迫切的想要去检查那药方的真假。
而且辰前发现他开始怀念有嗅觉的感觉了,似乎有了嗅觉,食物的味道都有了不同。还有那种被阳光环绕的感觉,初初感受到时,就觉得熟悉,但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感受过。
他无法拒绝心底的贪念,这让对面的穆杳都显得更有吸引力了。
而且今天穆杳是在护着他。虽然让弟子护着自己很不自在,但那种感觉不错,他不好意思的在心底承认了这一点。
穆杳早就发现对面的师尊看着自己表情微妙含着愉悦,也不点透,更加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动作优雅,举止温柔。
一顿饭二人最后都没吃多少。
穆杳还有事情要处理,吃了饭又呆了会儿就准备走。“记得多休息,要好好养伤。伤口没事吧?今天又动手了,师尊本不该过去的。”辰前担心穆杳的伤口。
“没有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哪么容易就崩裂?师尊放心。”穆杳笑笑,离开。
男人在弟子离开后去了书房,这一呆,又是整个下午。傍晚敛容在外间呼喊辰前,半晌才听到他回应。
夜快到了,距离柳家到来,又近了一天。
藕坊西边连着王家宅邸的院墙,灰白墙壁阻隔了内外。外面是尘世的繁华,内里则低调而暗流涌动。墙上的爬山虎在晚风中悠然摇晃,时而在墙内,时而在墙外。
辰前洗漱更衣洗去满身书本味道,盘腿坐在床上,陷入了修炼。看药方并不会让他有多疲惫,可能是因为问题得到了解决,他现在难以压制的情绪好了不少。
卷容、敛容二人是早些时候穆杳找给他的人,可以信任。辰前晚上会让她们守夜,也就是睡在外间。
寂静渐渐布满整个藕坊,后半夜的蝉仍不知疲倦的吟唱。
辰前陷入修行,而神志清醒。他被院子里的响动惊扰了。
会是谁?
床上的人瞬息间消失了身影,门被打开,一阵风卷过,没有惊扰外间的人。
不,卷容、敛容二人都睁开了眼睛。
她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起身,跟上,悄无声息。仆从的衣袂翩然,其间女子动人身姿并不庸然。
藕坊坐北朝南,院子里的合欢花在风中摇曳。辰前站在庭院中看向西边墙壁,那墙外,就是洛阳城的街道。有人在爬山虎间艰难移动,辰前就那么站着,并没有惊扰几人。
隐藏在暗处本身已经打算动手的人,在见到辰前出现后,不约而同按捺下动作。
男人微微皱着眉,这三个人给他熟悉的感觉。
只是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影响了他的判断。
但风吹过那低矮瘦弱之人的发旋,借着光额上胎记提醒了辰前——
是小阮。
他看向另一个同样瘦弱的人,果然,和小阮容貌相同!
那男孩似乎受伤很重,抓不稳墙头。辰前没有细想,一个闪身冲了出去,浅色身影如风迅疾,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而后于墙上绿色间接住了男孩。
男孩的尖叫尚在嘴边没有发出,惊魂未定。
但就刚才那下,菡萏陶缸后面的惊呼声惊动了辰前,他寻声看去。卷容见状不好意思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有着婴儿肥小脸上笑容尴尬。
“先生。”
辰前暗叹,他最近一直在不经意的一点点了解到穆杳的实力势力,也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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