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小舒不过是单纯,却也不是傻子。她的尸身既然已经停放在县衙,那么身上的秘密,自然也被解了大半。
她羞于启齿的,自然也被看了去。
如果仅仅是寻常的仇怨,远不至于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顺着门边慢慢地蹲下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这样的一句话来。
女子与尾生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尾生。
尾生。
怪不得脑海中的影像,渐渐地都清晰了起来。
自己和他,当真是那对苦命的男女?
“沈御,我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一些那个水鬼的秘密。”
客房的门一开,便有些冷风灌进来。身边的懒猫不满地叫了声,沈御索性扯了被子给它盖上,便看见沈觉兴致冲冲地跑进来。
他的肩头有些雨水的痕迹,但他自己好像却毫不在意。
“什么秘密?”
沈御一边哄猫一边抬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本被扬起来的书。
《庄子》 。
第36章 《庄子· 盗跖》
“难道沈大人突然对修道感兴趣了?”
“反正你也去过道观的,里面的道士有些与你有一面之缘,等改日叫你小师弟,也没有什么好违和的。”
下雨天窝在被子里本是极其惬意之事,奈何就被这样吵醒。林淼瞬时换了人形在床上坐着,一张脸鼓成了包子状。
不过唠叨也是一瞬而已,还是被窝里面暖和,于是他很快还是变回猫钻进了被子。
只留了尾巴在外面乱晃,很明显还是有些不高兴。
“不,你想多了,我还没有看破红尘,依旧留恋俗世。至于你说的道士么,你身边不就有一位的么?”
沈觉努努嘴便顶了回来,贱兮兮的爪子便要去摸林淼睡得一团软的毛尾巴。哪知道手还没有伸过去,便感觉身周有一道锐利的目光。
“好啦,不开玩笑。我之所以拿这本书过来,自然还是聊一些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沈觉本觉得自己的膝盖无端地中了一箭,却也在看到沈觉正经的神色下缓和过来。
那本书依旧在目光所及之处,沈觉还拿着它继续地扬了扬,一时间之内,室内尽是簌簌的响声。
《庄子》又称《南华经》,是道家经文。沈御自小长在观内,对这些东西自然是熟悉得很。
而且里面的故事几近绮丽,又有些神秘。他自认字开始,便时常捧着来读,时时都能觉出些趣味。
只是这本书,和眼下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突然升起来,沈御把旁边依旧傻乎乎的猫抱起,示意沈觉把书拿过来。
“你说的是《庄子·盗跖》 ?”
虽是疑问,但也有大半是肯定的语气。
林淼依旧晕乎乎的,只看见白花花的纸张在眼前掠过,直到片刻后翻动书页的声音停下来,他犹在愣神,便被捏住了爪子,放在书页的一角。
“压好了,不要乱动。”
林淼虽然是一只懒猫,但开了灵智也有两百年有余,奇奇怪怪的故事,自然是读了不少。
但他到底是一猫妖,现在道家的经文就在爪下,沈御虽然一心都放在书上,但是也能看到手边的小爪子在不安地移动,白糯糯的,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妖就是错的吗?
道就是对的吗?
那妖为什么能够修行?
何为妖?
何为道?
沈御伸手把那不安地小爪子捏了捏,转而去看书上的字。这个时候沈觉蹭过来摸了一把毛脑袋,颇有些安慰猫的意思。
“没事,你压好了,一会儿有鱼吃。”
有丝丝的暖意从爪垫下传来,林淼只觉得刚才的不安被驱散了许多。他跟着沈御的目光朝着书页上看去,便看到了这么几行字。
……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此六子者,无异于磔犬流豕操瓢而乞者,皆离名轻死,不念本养之寿命者也。
前面的伯夷、叔齐、介子推等人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饶是林淼不过是一只猫儿,也知道这些名字提起来便是如雷贯耳。
只是尾生。
他如何能与这些人比肩?
有了疑问自然便要问出来,林淼挥着肉爪在那个名字底下点了点,便听得一声轻笑。
“感情或许是人的事情,你这只蠢猫是不懂得啦。”
这嘲讽声来自于谁自然不必多问,林淼陷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胡乱地晃了晃尾巴。
“话说这说来也奇怪,在这几千年的历史中,真是有诸多奇怪怪的人。女子不来,等到她来便是了。今日不行,还有明日,明日不行,后日也可。那大水已经涨过来,雨也不停,死守在那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他情愿等在那里,即便是一个未知的结局,只是为了信义二字。可是他怎么不去想,那姑娘得知了他的死讯,又该当如何!”
“依我看这人啊,也不说什么忠义二字,不过是一颗榆木脑袋罢了。”
这感慨涌上来之后是说不完的,沈觉几乎是要拿出当年读书时摇头晃脑的架势,他感叹了一番,又去逗不远处的猫,直到爪子被挠了一下,这才作罢。
屋外的雨声弱了又增,增了又弱,打在屋檐上尽是些滴滴答答的响声。沈觉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才起身离开,等到回去大厅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离去。
只是书案上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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