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珏望着奔驰的马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喃喃地说道:“这是马儿的一大步,却还只是我梁珏的一小步。”
站在他右后方的班始目光一直停留在梁珏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觉,忙硬生生地转移目光。
当天晚上,他们在贺家庄留宿。当班始回到那间特地打扫干净供自己就寝的房间时,仍有些心神不定,他在房内来回踱步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子瞻,梁珏的身世可曾查出?”
阴暗的角落中立即有人回答:“回中候,那梁珏的身世确实有些可疑。”
班始停下脚步,心跳得有些快,沉声问:“哪里可疑。”
“梁珏三岁后的事情都能查到,然而三岁之前却是一片空白。”
班始皱眉问道:“怎会如此?”
子瞻的声音中也带着疑惑:“在他三岁那年,梁家搬了一次家,从雒阳城南搬到城北,据城南他家原住址的邻居说,只记得梁家有一女童。”
梁家的女童自然就是梁珏的长姊,可是其时梁珏已然有三岁,邻居不可能不知道梁珏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班始沉默地凝视着房内阴暗的角落。本以为派人去查梁珏的身世就能知道真相,没想到其中竟笼罩着重重迷雾,令人更添疑惑。
隐在黑暗中的子瞻也沉默不语,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虽然他觉得今夜中候似乎急于摆脱什么,而梁珏的身世就是其中的关键,但那不是他可以过问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班始终于再度开口了:“子瞻,接着查,务必要查出梁珏的真实身份。”
从目前已知的信息判断,梁珏很可能不是他父母亲生的孩子,而是收养的,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为何梁家父母讳莫如深,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而搬家?
只有一种可能——梁珏真实的身份若外泄,将会给他们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班始眼前似乎看到了秋阳下那个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年,他发现自己的心态颇为矛盾,既想要揭开梁珏的真实身份,又因这一份未知而有些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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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所有马儿的蹄上也都加了铁条,班始便率领着队伍离开了贺家庄。
马儿们起初都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它们就都发现穿上铁鞋后的好处,队伍的行军速度因此加快了不少。每日梁珏都会学着自己骑马,在晋明的指导下,他掌握了一些基本要领,可以在马儿小跑的情况下在马背上勉强坐稳。
因给马儿穿上“铁鞋”有功,班始赏了一对皮靴给梁珏,穿着倒也合脚,又令梁珏担任“书记”一职。
这是一个文职,负责抄写、记录中候所发布的命令。汉时的文字梁珏看不大懂,在这个时代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文盲,更别说写了,但他明白,班始的本意就不是让他真的负责抄抄写写,只是给他一个小职位,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带他在身边。
书记这个职位不是官,而是吏。班始作为长安京兆尹兼五营中候,理应有自己的一套辅佐班子,其中有些散职是不在编的,无需经朝廷授予,他自己就能任命,书记就是这么一个小吏。
对此梁珏稍有些不甘,自己这么聪明,任“赞画”一职,做参谋的工作应该绰绰有余,然而老板不知是不是那日被他的口水喷到了而心中不快,这几日都对他不甚理会,即便对他说话,那神态语气都是淡淡的。梁珏只好先放下这件事,留待来日再谋划。
在离开雒阳的第十九天,这支队伍到达了长安。
不管是后世的西安还是现世的长安,在梁珏的心中都是一座巍峨的古城,厚重、凝实、神秘。汉之长安就已经是东方文明的中心,被后世的史学家将其与同一时期的罗马相提并论——“西有罗马,东有长安”。
然而梁珏却没能进入长安,一睹这座伟大城市的风采,因为班始率领着队伍到了长安西北远郊的宣曲便停了下来。宣曲就是他的目的地,他要在那里停留一个月。
在路上时,晋明就将北军五营的情况详细告知了梁珏。
北军分由五个校尉统领,被称为北军五校,又称为五营,这是因为领兵的五校尉屯驻在不同的地方,有自己的营垒。
五营分由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每营均有七百兵士。其中屯骑校尉领汉人骑兵;步兵校尉掌上林苑宿卫兵;越骑校尉领百越族骑兵;长水校尉掌宣曲长水的胡人骑兵;射声校尉掌神射手,意为就算是天外飞鸿,闻声即能射中。
简单来说,即是三骑一射,唯一的步兵营仅负责护卫皇帝的行宫上林苑。
班始身为中候,身负掌监五营的职责,而五营并不在同一处,所以中候除了会在长安城内的京兆尹府处理公务外,不时还需要去五营所在地巡视。班始此行的目的地宣曲,便是长水校尉领着七百骑兵屯驻之所。
其时的“曲”,本意是指弯曲狭窄的街巷,不比城中街市的宽敞直正。与“庄”或“里”相类似,“曲”是民众的生活聚集地,所以宣曲此地本就居住着不少民众,后来因朝廷下令在此屯兵,百姓大多被迁至城南居住,城北便驻扎兵士。
梁珏对班始的职权的理解是:班始可以随时向皇帝打小报告,这是他这个县级官员监督五名省部级官员最大的底气,所以,虽然班始是五校尉的同僚,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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