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月色
坐在船尾,摇起橹楯,向来路划去。
无需何物作引,水中灯既引,溯流而向,星移倒转。
流宛轻轻哼起故乡民谣,轻柔如诉,低喃耳语。浮宵本与她并坐船头,想着流宛何时乏累交替,听到流宛哼唱,忽觉月光温柔。
天上圆月明朗,倒映水中,波纹一荡,激起千层晃。看着水中一搅便动的月亮,流宛歌声刚歇,浮宵便道:“今晚月色真好。”
流宛也笑,看天上明月,道:“姐姐说的是,今晚月色真美。”
她一笑,好像水中荡漾波澜的月光。浮宵刚抬头,便看呆了这样柔情目光。怔神小会儿,觉得赏花的家伙都是眼瞎。
何须浅碧深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姐姐?”流宛唤了一声,才见浮宵又回神,接着笑道:“姐姐说月色很好,却没有看着它出神,姐姐看着我出神,莫不是……”
“我比月色还好看?”脸皮毕竟是不能吃的,但看浮宵变脸,那才是最有趣的。半晌,不闻浮宵回应,借着月光,灯光,竟也看得清她红透了的脸。暗笑果然,然而下一刻,浮宵低喃了句:“嗯……”竟也难得让她红了脸。
咳嗽一声,而后恢复了正常,丝毫看不出臊涩过的痕迹,接道:“姐姐过奖,我以为比月色还美的,该是姐姐呢。”
浮宵不再回话。
流宛想看的却已经看到了,浅笑推划,已在最初岸看中央。此时河灯已不如先前密盛,岸边亦没甚人,静寂一片。刚想向岸边划去,岸边却忽然来了两个提灯的人。
浮宵刚才见到,就被人扑进了船舱中。好在地上铺有草席,虽则粗糙,但也厚软。垫住了落在地上的身体,摔的不算多疼。
只是身上还垫了个人,虽同为轻软女子,但于力气只能抱抱琴的浮宵而言,还是沉了。刚想说话,便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嘴。
柔软馨香,温暖香气,犹朗春百花丛中。并非将全身气力压在浮宵身上,另一手撑在地上,但也是全身绝大部分压叠住的。腿也横在了浮宵腿心间,暖腻肌肤只隔两层纱。
附在浮宵耳边,低声道:“好像是妈妈和领家,方才事发突然,望姐姐恕罪,等此事过去,再向姐姐赔罪。”说完放开捂住浮宵的手,留神听岸边动静。
妈妈和领家来这里做什么?浮宵顾不得羞恼,也留神听起岸边的动静来。
此时船离岸边不过一丈之远,周围也安静,若是仔细听,是听得见的,常人也能听个模糊大概。
领家神色淡漠,放下灯,从挎着的篮子中拿出一盏水灯,一扎厚厚纸钱,几柱香,一支菊花,一捆桂花。
二人的角色好像倒换,这回刻薄神色的,是妈妈。
也不出声,看着领家将水灯放到河上,烧好三柱香,插在河岸润软泥土。一张张烧起纸钱,火光灼得耀眼。
照亮领家淡漠神情,灼亮未曾浑浊,但也看过太多悲欢离合,历经沧桑的眼。
等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妈妈才冷笑道:“人家中秋许愿,你中秋祭丧。”领家神色不变,一丝波动也未有,道:“不是拜你所赐,否则你随我来此作甚?你从来不是个好心的。”
妈妈依然冷笑,脸上神情愈发刻薄,道:“沉雁,就你是个好心的,你要是不好心,怎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那丫头你也劝着放去了别家,就因为想起你女儿了?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劝得动谁?你早该死了千八百回了。”
领家依然不气,神色依然淡漠,眼神中却是点点哀凄,只是背着身,无人看到。
“她若能活下来,大概也有那么大了。萦絮,你既知道就该放我去死,我便早不用碍你的眼。”领家缓缓道,好像生死对她来说已不重要。
“你早就该死了,要死自己去死,别拖累我。现儿你可千万别跳,等我走远你再跳,免得官府查到我头上。”妈妈道。
“那你快些走远。”领家道,将菊花和桂花投入水中,依然不在意妈妈的话。
妈妈怒极反笑,很不能把面前的人掐死在这。
“嗵——”水面上却传来一声巨响,教二人都抬头望向声响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月色真美
(? ???w??? ?)我相信小天使们都懂的……对话的灵感来自这句话
第33章 水底
方才一时情急,为了不教船再飘远,流宛趁二人对峙之际,小心猫腰起身,将船尾碇石推进了河中。
虽知必然会引起二人注意,但也是必然之举。倒不是流宛对她们的阴私恩怨有兴趣,只是想再多听些事情,日后不定有用。作把柄,捏软肋,总有个可下手的地方。
流宛赌那极小的可能,反正再飘远些,就真的听不到了,不如赌一把,赌她们会不会继续说下去,只以为这是个意外。非礼勿听?好奇害死猫?流宛听过许多道理,但她只信握在手中的,只信捏得住的要害。
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死得最快的人,死了也糊涂,怕是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什么人?”妈妈冷声唤道,领家的神色也沉下,都不愿有第三个人听见她们的对话,谁也不愿意。等了半晌,河面却一点动静没有,隐隐透出青灯光芒的小船静缓在随水流飘。
表面风平浪静,安谧声宁,却不知船中是何等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流宛回身急迅,不料浮宵亦在流宛起身后起身,这一回身,又将人撞了个实在。
浮宵下意识的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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