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歌。”他将另一只耳机也塞给她。外面的声音有些吵杂,耳机声不大,陆悠尽力地听着。
“好吵。”她嘟囔一句。
霍邈绕过她的碎发,冰凉的双手捂住她的耳。她终于听清了,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
保罗沙哑的声音一遍遍低喃,“hey,jude……hey,jude……”
最后,音乐结束。霍邈未松开捂住陆悠耳朵的手,轻薄的唇靠近她的耳畔,“hey,悠悠。”
陆悠撞上他的眸子,心里下起了一场春雨。
*
省里将参赛运动员统一安排在一家宾馆,陆悠的舍友是一个南方姑娘,高挑的个子文文静静。
她练跨栏的时间也不长,在省赛前自然是特别紧张。陆悠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早早地吃饭、睡觉,去场馆练习。
舍友跟着陆悠一起去练习,或许是心理负担很重,几次下来跑的成绩都不算太理想。
“悠悠,我担心我连决赛都进不了。”她倚着铁栅栏喘气,一口水咽了几次才下肚。
陆悠跳上台阶,“比赛本身就重在参与,尽力发挥就好了。”
她从头至尾扫视陆悠,“我和你不一样。”她说,“这次比赛,是我进省队最后的机会。”
“最后?”
舍友没再说下去,和陆悠完全不同,她出生贫寒,想着靠走运动这条路改变家庭命运。
舍友望向陆悠,她正在跑道上压腿,几秒后,箭一般飞了出去。短短十几秒,一气呵成,恰意轻松。
夕阳低沉,余晖伴着晚霞给跑道镀上一层金边。陆悠就这么站在西斜的落日下,边蹦跶边朝着她的方向挥手,“嘿,张琪,加油。”
舍友突然有了信心,笑着向陆悠的方向跑。几轮下来,两个人累得不行,瘫坐在操场喝水。
舍友问陆悠,“悠悠,万一你进不了省队怎么办?”
陆悠揉揉膝盖,“我们都会进的。”
她说完,灿烂的笑挂在脸上。
跑道边,走来一位少年,斜挎着布包站在路灯下。张琪先发现那个少年,他过分的扎眼,一头蓬松的发,五官精致的像个女孩。
他佝偻着腰,双腿交叠看向操场。静静地,一动不动。良久后,张琪恍然,这位少年是在看着陆悠。
“悠悠,有人看你。”
陆悠吧唧吧唧地啃着辣条,听到舍友这么说立刻抬头四处乱看,“谁?”
看到霍邈,她的狐狸眼弯成月牙,“霍小喵。”她拽着舍友,挎上包,“你怎么来了?奖状拿到了?”
霍邈很乖地点头,将拿到的奖状给陆悠。陆悠展开,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读,“春华杯团体赛,第一名。”
“第一。”陆悠捏了捏霍邈的脸,左右摇动,“哇,第一。”
她天生对第一抱有无比的向往和好感。
霍邈任由某人的脏爪子揉在自己脸上,“嗯。”
“你爸爸呢?你不回去么?”
还要忍受某人连珠炮似抛出的问题。
“他有事了。”
“这是我的舍友,张琪。”张琪伸出手,“你好。”
霍邈礼貌地颔首,却未接过张琪的手。
陆悠没在意,说是要在比赛之前犒劳一下自己。对于陆悠而言,一顿可口的饭菜外加零食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犒劳。
等陆悠找到小饭馆准备撒开肚皮胡吃海塞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带钱。舍友安慰她,“悠悠我带了小面包,我们可以一起吃。”
陆悠很知足,点头答应。
省里这几年发展得很快,街头比江里繁华太多。高楼平地而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空中交织。
在街口,霍邈在一家写满日文的店前停住。他仰头,目光落在那家店的招牌上。
“怎么了?”陆悠望着头顶符咒一般的文字。
“我请你们吃。”他回头对陆悠说。
“吃什么?”舍友拉着陆悠的手,诺诺地问。
“日料。”
“哈?”
“日本料理。”他解释。
*
过去陆悠以为自己很了解霍邈,这个瘦瘦小小需要侠肝义胆的她保护的少年。但是和霍邈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自己对霍邈的了解不过冰山一角。
这一角,还是霍邈自愿露出的那么一块小小的角落。
就如现在,她讶异于霍邈能这么淡然地盘坐在榻榻米上,用一口流利的日文和服务员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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