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赵的中年男子还未开口,先前开口的人又道:“你不是说认识阴冥尊么,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这话,滕羽不由又多看了那赵姓男子一眼,很是粗犷寻常的妆容打扮,可要说认识,却也不能。滕羽只料想又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
“我与他多年未见,也不知他心性如何,只是我相信他,也相信他娘。”赵姓男子饮酒开口。
“多年未见,你就敢为他作保?”
“别人不知,我却不能忘,我们村子,是被阴冥尊娘亲所救,内子,也多蒙阴冥尊照拂。”
这话到让滕羽挑了挑眉,不由得更加关注起来,这人,怕还真是与他见过。
“阴冥尊儿时同他娘一同住在我们村里,那年大旱,邻村颗粒无收,死了好多人,然后引发了瘟疫,有很多死尸成了魅,你们也知道,柳家好多年不管事了,我们又在柳家的属地里。
于是,那些尸魅来了我们村子,我还见着一只蛇形的怪物,长着两对翅膀,我爹娘死了,我本来以为我也是得死的。
是阴冥尊的娘救了我们,我们起先以为她只是个寻常女子,寻常的母亲,待人总很温柔和煦,哪知道会有与邪祟妖物匹敌的能力。
我只见着她斩杀了许多尸魅,又将那怪物引开村子,然后她和阴冥尊再也不得相见。”
“这样说来,溪岚还是救人扶弱的侠女了?”
“是不是侠女我不敢说,只是旁人即便再说他们母子诸多不是,我和我的后辈却绝不敢忘他们的恩情。”
滕羽关注着这般对话,林望之自然也不曾落下分毫,他见滕羽皱眉想了想,又忽然笑了开来,心中的不安焦虑竟也随之淡了下来。
“你认得他?”
滕羽点点头:“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小时候可没有现在讨喜。”
“虎子。”大厅外进来一名妇人,依稀可辩年轻时的清秀可人。
“嫂子来了。”
“阿花,你怎么来了?”赵姓男子起身扶她一同坐下。
“外头又下起雨来,我来给你送伞。”
“还是嫂子知道疼人啊,你看我们家那口子,就知道骂人。”
“可不是嘛,赵大哥真是有福。”
滕羽又露出些许笑意,他从前并不懂的,母亲为何愿意舍命救不相干的人,为了别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为了别人的欢喜而放弃自己的欢喜,不过现在,他到有些懂了。
只是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的,都这样的重要,怎么能轻易放弃,若是让他碰到,是必定不会以命相搏的。
天底下的人那样多,而他喜欢的,那样少,何苦,何苦……
所以他费心尽力,只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其他人的性命,倘若要以他的命来换取……
不值。
所以滕羽宁愿将心中的疑虑憋在心里,他也宁愿相信,盛传的阴冥尊复生以及流芳尊重伤的消息,跟林望之毫无关联,这个人的陪伴扶持,足够他费心尽命的守着。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当林望之再次问起滕羽可要去往滕府的时候,滕羽终是摇了摇头,他从前疑惑自己为何没有父亲,之后觉得没有也挺好,后来,他有过一个父亲,他们虽不曾说上几句话,不曾有过什么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但这大概,于他,于滕鑫,都足够了。
经过一夜细雨,这会儿已然放了晴,滕羽也终于没了挂怀。
滕羽不愿去,林望之也没有强求,便决定去接回黑妮和大随,只是刚出客栈的门,就见着了两个人。
这世上当真又诸多定数,而缘分二字当真奇特,也当真让人避无可避,纵使先前做了何种打算,老天却偏偏没来由的落下一个安排,令人挣脱不能。
那迎面走来的,可不正是滕鑫和林念宇?!
滕鑫终究是凡人,发已花白,身形也远不如滕羽记忆里的那般高大,甚至是有些佝偻的,往时总是追着他打的那个矫健身影,好似只是昨日里的一个幻梦,林念宇扶着他,手里拎着几个纸包,也一眼就瞧见了滕羽与林望之。
一时之间,竟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见着滕鑫,滕羽心间涌上种种滋味,才方觉自己是真的放下,不怨了,他蓦然想起昨日见着的大虎,心间攸的一片通透。
他自小随母亲搬过几次家,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晋陵太远。他长大方知母亲离开滕家的冰冷决绝,只是到此时,他才知晓,这绝情之下的痛楚。
她大约从不想连累他,即便再想,也只站在门扉远远眺望,她也宁愿滕鑫恨她,却不能同他一起。这个温婉柔顺的女子,用尽自己所有的叛逆,却也只换得那么零星一点的时光。
只是,滕羽猛然拉住身侧之人的衣袖,他是不同的,他知他可能会给他带来诸多骂名,众叛亲离,可是他不会放手,他是不同的,不会委曲求全,即便玉石俱焚,也要拼得一寸相伴。
他是他的人,生,他伴着,死,他亦同往。
只是怔楞间,林念宇已经扶着滕鑫走了过来,不过几日没见,这孩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只是看来有些阴郁,他眉眼望过林望之,望过滕羽,亦望过滕羽执林望之衣袖的手,眼中情绪一阵翻涌后,终于喊了声:“小叔叔。”
林望之依旧淡淡的,滕羽在一旁也只是笑,然后听林念宇指着自己对滕鑫道:“外公,这便是,我们跟你提过的,溪风。”
滕羽神色不变,心下却一紧,他吃不准,这个“提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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