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念初被她拉着看了很久的凉拖,最后买的还是第一眼看到的那双。还说要买大一点的毛巾,又看了好半天。
“毛巾不买也行。”她也不是都用大毛巾擦的头发。
林声想得很周到:“没有大的我们也可以多买一个用两个擦啊。”
“真的不用了。”
林声从货架上调转头来,眉间轻蹙,有些严肃:“很可疑,你今天拒绝我两次了。”
说的正是买梳子那一回,郑念初也说不用。被林声一控诉,她只好敛眉缄口。
就听到林声嗓音里带着俏皮的笑:“但是都没用。”
她一抬头就看见林声狡黠的眼神。
下午买了梳子,现在又把毛巾顺在了手上。
出了超市,月亮升得不高,但是很亮,被影子覆盖的地方就显得很黑很暗。她们出来很久了,在小超市里磨磨蹭蹭,浪费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隔着几道墙的工地往天上漫射着一道孤零零的灯光,细尘在里头翻飞明灭。
“每天都在扒房子盖房子。”郑念初说。灰尘从高空远远地扬过来,整个城市都灰扑扑的。
她们一边走,一边倾听着不远处动工的声音,机器的车斗砸在地面,金属震颤着低鸣。“一栋房子只需要建半年,顶多一年,建造一个崭新的城市可没有那么快。”
林声侧过头去看郑念初,她的目光还追寻着那一束工地上空的追光,清秀的脸庞被月光照得发亮,玉白生辉。
“改变一个人对某一件事的看法也许很容易,可要改变这个人的固定观念就要很久很久了。”
郑念初错愕地转头看她,只看见她被阴影遮盖的脸。
门一推开,傅淮宁居然哟了一声:“终于回来了啊。”
郑念初不明就里,瞧见傅淮宁的眼神确定不是自己犯错,放下心跟着林声进了门。
双胞胎已经走了,大人们不吃这些零食,林声和郑念初一袋薯片确实够分的。一家人围着看电视,还是那个妖精报恩的剧,今生也巧合地遇见,然后情愫再生。林声看了一会儿,又是切了水果端来,又是给妈妈倒水,还加了两勺蜂蜜。
傅淮宁熟视无睹,跟父亲和丈夫探讨情节的各种不合理性。看了一集,都九点半了,又催她俩洗澡睡觉。
等到郑念初穿了新买的拖鞋进了浴室,林声又捧着蜂蜜水笑盈盈献殷勤。
傅淮宁一扭头:“再怎么讨好我也没用。”
“妈,这都带回家了是吧,再让念初直面这种问题你于心何忍啊。”
“哦,那就忍心让我来直面是吧。”傅淮宁说完想到虞嘉月脱口而出的那句气话,一时倒也没什么怨言了,还好郑念初没听到,不然那个敏感又不说的性子指不定想到哪去。
林声神算子似的,问她妈:“嘉月是不是说了念初什么特难听的话?”
“何止难听,”傅淮宁想想都要皱眉,“这些孩子,说话怎么就这么伤人呢。”
林声把杯子塞妈妈手里:“好啦,喝完快去睡吧。”
虞嘉月说的话,越伤人越好。她是恩怨分明的性子,被王嫣迁怒那回对郑念初那么生气都没想着做什么,她知道错误是谁犯的,不会找无辜的人报复。她今天在傅淮宁面前说的话越伤人,就越会对郑念初心怀愧疚。
即使没有直面这份愧疚要打折,那也足够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也不能放任它长长久久地拖着,每天只放一块砖一片瓦。时间那么珍贵的东西,用来弥合两人的关系,太暴殄天物了。
更何况,不止虞嘉月,傅淮宁的心思也会跟着改变,当她站在郑念初这一方为郑念初辩论,同理心就会越来越盛。
站在同一边,很多事情就不必费力去辩论了,因为看法会同化,从同一个出发点,到同一个终点。
“啊啊啊啊啊!这个考场怎么分的啊……好奇怪,我不想到物理实验室考试。”
坐在后排一个女孩子嗷嗷嚎起来,惊了窗外停驻树梢的鸟,让注视它的郑念初移动了视线。她的同桌马上嘲笑她:“你哪是不想去实验室,我看你是不想和你暗恋对象分开。”
“滚。就你话多。”女孩恼羞成怒。
以前的月考周考都很随便,相邻的两个班岔开考,比较相信学生的自觉。越到快中考的时候,幺蛾子越多。这次的考试考场分布,竟然是按班级名次来。二十来个班,一班出一两人在同一考场,再岔开坐,保准没人能抄了。
可谓是煞费苦心。
虞嘉月埋头翻起了上次考试的年级排名,在一班,她排第三,隔壁考场坐的就是第一第二名,而王嫣,年级排名七十八,班级排名第二。
她灵动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呵。
作者有话要说:
房子与城市的建造这个比喻林声只是在说她妈和嘉月,但是后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这么解释,包括她自己。
第26章 手段
周末前的最后一场考试,学生们比鸟更叽叽喳喳。一面是紧张后的轻松,让他们有很多愉悦的畅想,一面是近在眼前的紧张,让他们无心畅想。
虞嘉月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一眼望去,都是匆匆忙忙领试卷换考场的老师,学生全在楼上静静等着不久后的考试。
有爱美的女孩子穿着短裙,百褶的裙摆下是纤长的腿,凸显着少女独有的风情。只是现在无人有心欣赏了。
虞嘉月收回视线,问林声:“最后这场谁监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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