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枪爆你手下留情,眼前这人的血线还在三分之一左右徘徊。只是攻击一停,戈芒人也没立刻还击的意思,竟然也跟他的同伴一块,软趴趴躺到地上。
不,没有昏迷。
浦亦扬眼尖地发现,戈芒人躺是躺下了,手脚还在不住地抽搐,从刚才起就越发微弱的喊叫,已成了呻吟。
这情形只有一个可能性。
但不会吧?
他背上汗毛一竖,暗暗祈祷,别真给他撞上了。
路过的在戈芒人身边蹲下,问:“咳,这位朋友,你的战斗模式保护协定还开着吗?”
戈芒人还没回答,一枪爆你先叫了起来:“你说什么?”
作为一款主打脑机对接的游戏,delta为玩家提供了丰富而写实的各路体验,然而对大部分人来说,美好的享受性质的感受多多益善,那些负面的还是能避则避。说到底,人们来玩游戏,多数都不是想来体验痛觉和死亡的。
当然,针对极少部分玩家可能存在的特殊癖好,delta也没把系统设置封死,只要玩家主动提出更改申请,并签署一些协议,以声明法律意义上的责任自负,那他们依然有权体验真实的战斗过程。
浦亦扬不大确定,他和一枪爆你是不是真的遇上了这样一位英勇自虐的玩家。
他隐隐听见了戈芒人在说话,只是那声音实在太轻,他不得不让路过的把头靠到那顶着树的大脑袋旁边。
戈芒人的呢喃出乎他的预料。
他说的是:“我没有……我……”
大约实在疼得太厉害,他说话的效果和真实垂死一般气若游丝,听得浦亦扬心惊肉跳。
没有主动关闭保护协定?那为何会这样?
戈芒人的语气和表情都流露着真真切切的痛苦,假如是想演戏,这会一枪爆你已经停火,路过的又靠这么近,他是时候反击了。
然而他没有。
这说明,疼痛是真的。如果他说的话也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要么是他自个记错,要么是delta的系统出现了巨大的纰漏。
浦亦扬想起了白天地铁里的那一幕,女孩脖子上红色的连机设备跟一抹鲜血似的晃到眼前,这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故,在他的心里猛地碰撞了一下,掀起滔天巨浪。
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一枪爆你大声问:“他说了什么?”
泰尔人的声音里隐藏着焦虑。
屏幕里,戈芒人还在地上抽搐,也许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现实中的那个人,是不是连摘下头罩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人,嘴巴微微张开着,却分不清是想求救,还是想拼命呼吸……
游戏里的画面慢慢与现实重叠,鲜血从屏幕上飞溅开来,眼镜上一片血红,鼻尖甚至能闻到那温热的腥味。他躲不开,也忘记了如何躲开,就这般怔怔看着,从眼皮往下都发起了抖。
手臂上一凉,浦亦扬方才惊醒,见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喝剩下的可乐。
他没有立刻去擦,任由那褐色的液体在自己手上漫开,重新抬起了手,回到屏幕上。
路过的站起来,拔枪,对准戈芒人的脑袋,连按四次扳机。
血条跳过四分之一的昏迷线,直降至零。
戈芒人身上浮现出一层暗赤色的血光,这是delta里的死亡效果。角色继续在地上躺了两秒钟,随后消失不见。
一枪爆你愣愣看着路过的开枪,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了不杀的么?”
路过的收了枪,淡淡地说:“他让我帮他下个线。”
这话也说不上撒谎,以戈芒人方才的表现,那位玩家十有八九剧痛之下没法自行下线,浦亦扬这几枪,对他来说算是个解脱。
他是知道的。人痛到一定程度,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所求不过是尽快结束。
路过的顺道检查了下一旁的鱿鱼脑袋,确信另一个角色是处于正常昏迷状态,玩家本人并未受到伤害。所以,这又是个偶然现象么?
尚无定论。
不安感像一团乱毛线,狠狠塞进了浦亦扬的胃里,再想拔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游戏里的路过的收拾了下残局,和一枪爆你一起走向那两人的飞船。
无声地走了一路,眼看快到戈芒人开来的船门口,浦亦扬发现,一枪爆你同样没那么起劲,走路低垂着脑袋,枪也随随便便拎在手上,都忘了收回去。
这郁郁寡欢备受打击的模样,实在很不像那嚣张的泰尔人。
路过的顿住脚步,问了句:“怎么了?”
一枪爆你看了看他,说:“你红名了。”
浦亦扬想起来,看了看路过的个人面板,确实发现自己的名字变成了红色。
他状若无事地说:“杀了人,过两天就没了。反正一般人也不会专门来看我信息。”
delta不鼓励玩家间互相残杀,所以对杀害其他玩家的人有着较为严厉的惩罚,只要杀了一个人,id就会标红一个月,在这一月之间,红名玩家的各项活动均可能受到限制,其他玩家也会因之退避三舍。
浦亦扬倒也不大在乎。都已经已经落得个满世界追杀了,这会红个名,相当于厚雪上撒点霜,充其量就是个小辅料。
可泰尔人看着不大轻松。
“刚刚那个人,他真的感觉到了,是不是?”他盯着路过的,神情堪称严峻,“你问了保护协定的事,我听见了。”
看来菜鸟兄对这部分规则倒很了解。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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