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苦笑一声,脸上的色泽缓缓褪去,手指突然传来一股细微的力量,被她抓住的衣袖正慢慢抽走,随之而来的抑郁痛心,令她快要窒息。飘荡不安的灵魂,仿佛也与衣袖一同被阿月抽去。
太后未曾言一句,抬起脚便要离去,她走了几步,倏地转过头看了太妃一眼,那双眼眸染太多的情绪,或怒、或恨、或喜、或伤。
“玉懿,你到底要我怎样?”
太后咬着下唇,幽怨的目光盯着她,字字诛心:“是你先不要我,也是你先离开我,十年漫漫岁月,你都不肯出来见我,如今你想与我再续前缘,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太妃怔怔瞧着简月,下意识向她走了两步,伸手想拉住她的衣袖,可却被简月躲开,落了个空。
“不要碰我!”太后怒斥。
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太妃垂下眼眸,道:“阿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太后转过身,拂袖而去,“太妃娘娘赏花吧。”熟悉的气息没有再追上来,她亦没有停下脚步。
只觉胸口有些闷,心尖有点疼,出了梅园,她抬起手摸了摸眼角,一片湿漉漉的凉意。
新朝初建,政务繁忙,太后搅乱的心思渐渐平复下来。自梅园一别之后,那女子便再没来芙芜宫寻她,倒也安静如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她莫名的烦躁起来。
不见便可不忆,多年前的往事终究是她心里的一段伤,十年恍若隔世,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可如今这混太妃又出现她眼前,往事种种被勾起,五味杂陈,万般愁绪。
这日,太后正端坐于高位批阅奏折,殿外宫女匆匆而来:“陛下,吴太医来了。”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她抬起头,挥了挥手:“宣。”
吴太医肩上挎着药箱,像是刚诊完病的样子,太后眉心微蹙,莫非是那混太妃又生病了?
“陛下万福。”吴太医俯首而拜。
“吴卿起来说话。”太后道。
吴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陛下,这几日太妃娘娘身子受凉,高烧不消,太妃娘娘这几年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每到冬天,身子根本经不住寒气。”
太后眉眼微冷,道:“吴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陛下,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太妃娘娘的病根早几年前就落下了,这一年半载只怕是难以得治。”吴太医说道。
太后心烦意乱,道:“不是经不住寒气么?冬天别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这...臣...”做不到啊!吴太医心里直打鼓,人家是太妃娘娘,出不出来又不是他说了算。
太后也觉得不许太妃出来太不实际,就太妃那性子,虽变得沉稳,可本性难移,不让不出房门一步能要半条命。
冷宫诀别那年,太妃生了一场重病,这吴太医便是太后多年前指定给太妃的御医,只要太妃有点什么小病小痛,其实太后都知晓,十年如此,这是个没人知晓的秘密。
“太妃现在可有好些?”太后脸色微沉,眉心蹙起。
吴太医答道:“臣方才去瞧过了,已无大碍,这个时辰,太妃应该是睡下了。”
“好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太后揉了揉眉心,待吴太医出了殿,便合上奏折,静坐沉思,她的脑中此刻是一片模糊,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十年之前,她与玉懿便纠缠不清、不休,外人只道是两小无猜,世交挚友。
缘分变化莫测,谁也怪不了谁,命如此,注定的。
“来人,传大将军。”
或许,她应该问问阿简,两个女子之间到底如何相守?亦或是如何相爱?
亦或是如何冰释前嫌?
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去,她不想再恨,也不想再怨,如今她坐上的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最终怕是落得孤家寡人下场。
十年以来,她自以为看淡生离死别,看穿世态炎凉的本质,看清爱恨纠葛只是一瞬间,却迟迟看不透人世间最难的“情”。
她不爱东方希,即使东方希给了她后宫佳丽三千,独宠的隆恩,即使东方希待她甚好,不爱就是不爱。她能为了护简家的周全,欺骗东方希,却欺骗不了内心的感受,欺骗不了她对东方希来自心底深深的厌恶。
她也不爱方恒,即使方恒数年如一日守护她,不怨不悔,默默不求回报的付出,他为她扫平帝王之路上的阻碍,甘愿放弃大好前程,她感动、愧疚、亏欠。
短暂的一生当中,她唯独对一个女子动过心,无论后来遇到谁,虚情假意也好,利用折磨也罢,心里却再也装不下他人。
接到太后的旨意,大将军很快进宫,可瞧着太后一脸神伤的模样,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以为太后还在为方恒娶妻之事难过,没想到太后却问她:“阿简,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白玥呢?”
大将军愣了一下,美滋滋地说道:“因为她长得漂亮啊,反正我就是喜欢她,而且又不嫌弃我的身份,还愿意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这么好的媳妇上哪里找去。”
太后一脸复杂地看着简巾,又问:“两个女子在一起,也可以过的很幸福么?”
“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不幸福呢。”简巾轻笑一声,抬眼回视太后的目光,“阿姐,今日你找我来,不会就问这点小事情吧,莫非阿姐也遇到了无法解开的困惑?”
难道要跟阿简说,我跟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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