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只有猫儿以前吃过几次,柳葳和柳蕤都是第一次吃,小心翼翼的小口舔着,不舍得吃完,柳侠让他们大口吃,吃完了再买。
四人吃着冰棍,来到了原来邵岩租房的那家。
他们已经知道柳侠考上了重点大学,对他们非常热情,好像是自己的孩子考上了一样。
柳侠和他们说了会儿话,问他们知不知道邵岩的地址。
房东也不清楚。
柳侠说想去那间屋子再看看,房东说那间房已经被又一个从原城过来借读的学生租去了,是个女的。
不过房东手里也有一把钥匙。
柳侠觉得擅自进别人的房间不好,但又确实想进去看看,他希望邵岩在某个地方留下了东西,只是因为自己当时备考的心情太迫切给忽略了,所以他没有拒绝房东主动打开房子的行为。
原来简单清爽的屋子不复存在,粉红色的蚊帐,原来干净宜人的海蓝色格子床单变成了鹅黄色花床单,简陋的木头桌子被铺上了碎花的塑料布,上面压着一块玻璃,……
柳侠在门口楞了几分钟,心里空荡荡的,关上门退了出来。
他最好的朋友,一个自愿当他七哥的人就这样消失了,以后,也许一辈子,他都见不到邵岩了。
坐在烩面馆,柳侠才意识到猫儿和小蕤好长时间没有问这问那了,他沉闷的情绪让三个小孩儿也兴奋不起来了。
柳侠赶忙振作精神,过去点了三大碗烩面。
三大碗烩面刚好够吃,柳葳自己一碗,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柳侠和柳蕤、猫儿三个人分了两碗。
柳蕤还小,和猫儿一样有点怕辣,但却一口也没少吃。
电影院北门有两个卖衣裳的小摊,柳侠花一块钱给猫儿和柳蕤一人买了一个小裤头。
柳川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马小军正好请假,柳家叔侄铺了两张席子睡在地上,柳侠和柳川说起了楚小河的事。
柳川听完,对楚父的评价三个字:“老畜生。”
对楚小河的事,柳川让柳侠明天回望宁后先想办法给楚家兄弟一个信,只有他们愿意来荣泽高中上,柳川才能去找王占杰说。
第二天,柳川骑了局里一辆三轮摩托带柳侠他们去新城兜风。
到处是尘土飞扬,到处是正在建设的工地,新栽的法国梧桐还遮不起阴凉,几个人晒的流油,但猫儿他们几个却兴致高昂。
柳川指着东南面几个非常大的工地说:“那是几家省级单位,原来都在外地,这两年都往咱们这里搬迁呢,咱们这里离原城近。”
下午,柳川又骑摩托车把他们送回了望宁,然后自己返回了荣泽。
柳侠找不到楚小河,就在望宁高中给楚凤河留了一封信。
楚家兄弟在望宁知名度非常高,看大门的大爷说他经常看到楚凤河从学校门口过,每次都一身的煤灰,他好像在和别人一起用奔马三轮往北乡卖煤,大爷说他一定会把信转交给楚凤河。
阳历八月十五号,柳葳去望宁小学报到;第二天,柳蕤和猫儿背着秀梅去柳家岭小学报名,随即就开始上课。
柳侠站在窑洞外,看着猫儿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看着崭新的课本,眼睛亮闪闪的找着上面认识的字。
柳侠每天送猫儿和柳蕤上学,接他们放学。
放学的时候,他就在学校坡口的大栎树底下站着,猫儿一出教室就能看到他,撒着欢跑过来扑在他怀里。
柳侠在他脑门儿上亲一口,猫儿在他脸蛋上还一口。
柳蕤说:“俺妈说只有柳莘那样的小孩儿才让人亲哩,大人都不兴亲。”
猫儿得意的晃着小脑袋:“又不亲你,你管哩!是不是,小叔?”
柳侠把他都接过来自己拿着:“猫儿还小哩,亲亲长哩快。”
八月二十八号,柳侠启程,柳川和猫儿送他一起去江城。
虽然家里人都觉得去大学报到带着小侄子不合适,但谁都没说不让猫儿去,柳侠为啥报江城的大学,家里人都知道。
柳侠离开那天,送行的除了他们一大家,还有三太爷家的好几个人。
柳福来送了十个煮好的鸡蛋过来。
一直看着他们三个的身影被山彻底遮挡,坡口的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苍白却炙热的夏日午后阳光,阳光下的人山人海,一条条看不见尽头的队伍。
作为京广和陇海两大铁路干线交汇处的原城火车站,让柳侠第一次知道了,人不光在天地玄黄的洪荒旷野中才是渺小的,置身在人的海洋里,沧海一粟的感觉更让人惶恐不安。
柳川提着柳侠的皮鞋和被褥。
柳侠一直背着猫儿,猫儿则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即便说不出来,猫儿也能感觉到,在这样的人潮人海里,他这样一个小孩转眼间便会被吞没。
看到猫儿顺着头发一直流淌的汗,柳侠有点后悔让猫儿跟着来了,现在,凤戏河边应该是凉风习习的,跳下河只需要几分钟,一身的暑气便可以消散。
还没有离开,柳侠便已经开始想家了,几个小时在候车室的等待,他脑子里不停地出现家的影子。
外面灯火辉煌,候车室穿着灰蓝制服的女服务员尖利的喊叫,拖着皮箱,背着行李、背着小孩的人流如潮水般向前奔涌。
柳侠被裹挟着往前跑,他没有坐过火车,他害怕,是不是错过了这个点,就再也搭不上这趟车了。
柳侠只在一个下雨的星期日和邵岩去荣泽火车站看过一次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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