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说父亲此时有多不快,至少,夜寒今日算是逃过了一劫。芮央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深深地舒了口气,她一回头,正对上夜寒的目光。
他见她回头,却是飞快地低了头,错开了与她的对视,他淡淡地说了句:“多谢郡主!”然后果断地转身离开,再不停留。
入夜,芮央还是按说好的,去了夜寒的房中,为他换药。
再次为他包扎伤口,芮央已经娴熟多了,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因为分心,这次,她倒并未觉得有多少男女接触之上的尴尬。
可是夜寒却怎样都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在不自觉地默默关注着她,若是日子一直平静地过下去,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打破现状,而只是甘心地,做她身边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可是,这段日子,他好像突然与她靠近了许多,那感觉,就像是阴雨连绵的季节里,突然射入了一道明媚的阳光,会撩拨得他想要更多。可是就在今天,他亲耳听到她说,他们之间并无半点瓜葛。
宁静的夜色下,烛火摇曳着并不太明亮的光,那沉默让他有些说不出的煎熬。
他静静地看着芮央细心地一圈圈为他包扎着,终于开口说道:“郡主,郡主是千金之体,往后,还是不要再来为属下换药了,若是让旁人看见,有损郡主清誉。”
她手上顿了顿,却是没有说话。
她也不是没有顾虑的,只是,她在意的不是什么清誉,而是担心自己和夜寒走得太近,又会为他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她怕父亲会容不得他。
她的眸光黯了黯,沉默无语,让夜寒的心不禁又凉了几分。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轻轻地说道:“你自己包扎不方便,无论如何,先把伤养好比什么都要紧,若是不好好治,怕是伤了身子,日后也难恢复了。”
她如此为他着想,让他的心头忽地一暖,她的关心也给了他勇气。
他默了许久,试探着问出了心底里一直不曾说出的疑惑:“郡主,其实你流连南风馆,为苏霁赎身,做出些fēng_liú荒唐的样子来,皆是因为,你不愿意入宫,是吗?”
他的话一语中的,芮央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夜寒的心中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喜的是,她果然不是那种贪恋生色犬马的贵族千金,悲的是,他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上官霖。
芮央并未留意到他的神色,只是为他换好药便自行离开了。
离开时,她的目光又在他的榻上徘徊了片刻,回了房,她便特意吩咐了珰珰,让人为夜寒换床厚些的被子,再做两身换季的衣裳。
这几日,她果然每晚都会过来。直到两日后,夜寒听闻王府的下人们都在盛传着两件事,其一是,这几日郡主为了给沧澜门的上官夫人治病,不惜重金,遍寻名医;其二是,就在这日晌午,王爷与郡主在书房之中吵得不欢而散。
☆、第十一章那个侍卫,你跑什么跑
这晚,又到了芮央该去为夜寒换药的时辰了,可是,她却没有来。
夜寒一直临窗默默地坐着,心中告诉自己,莫等莫盼,她来与不来,都没有关系。可是,时间过得越久,心情便越是烦闷而低沉。他猜想,王爷与郡主会争得不欢而散,一定是与那皇后的宝座有关。
事实上,夜寒猜得不错,这些年来,慕容玦的后宫之中虽已有一妃一嫔,可皇后之位一直空悬,这让朝中多少养了女儿,又正值妙龄的官员贵族们馋红了眼。
可是,众人皆知,慕容玦少年继位,任重道远,他一向也算是勤勉于政务,不大近女色。朝中与他自幼相熟的名门之女,也便只有云安郡主莫芮央和太傅之女陆莞。
淮南王莫北麟与太傅陆长崑在朝中的势力可谓不分上下,只在伯仲之间。多年来,两人皆身领要职,手握兵权。
另外,两人还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优势”,有人说淮南王莫北麟之女云安郡主自幼得皇上青眼,日后当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故而朝中势力更多地偏靠于淮南王一方;而太傅陆长崑,也有人说他的势力不仅在朝,而且隐于江湖之中,若是他调动朝野两股力量,真正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今,芮央竟然明确地表示出自己无意于后位,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终身幸福,还必将打破多年来莫北麟与陆长崑的制衡局面,令陆长崑的势力愈发壮大。
莫北麟并非贪慕权位之人,可是,他不能不顾及天下的太平,如今可以牵制陆长崑的,只有他一人,而平衡的局面一旦打破,谁知道陆长崑会不会暴露出更多的野心来,毕竟,江山诱人,可令人丧失理智。
这些年来,王妃昭容公主一向身子不大好,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她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是国事又是家事又是女儿的婚事,莫北麟操碎了心,偏偏芮央就是不知好歹,一口咬定了不喜欢她那皇帝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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