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是寒了,或许一切的语言都是多余。司暮羽恢复了一贯的沉默寡言,他许久方才说了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我从来没有真的懂过你······”
芮裳突然欺身向前,靠近了他,她虽然有孕在身,却还并未显怀,她素来自信,若说国色天香,她从来都是当仁不让的。所谓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王爷敢说,你此时心中对芮裳已并无爱慕之意吗?”她勾了勾唇,明眸善睐,巧笑倩兮,“我可是听说,王府之中虽是正妃侧妃俱全,王爷却日日独善其身······王爷难道真的不是在念旧情?”
“贵妃娘娘自重!”司暮羽后退一步,“时候不早,馄饨也该好了,小王偕王妃告辞!”
他方要转身,芮裳有些气极败坏地说道:“什么王妃!你我心知肚明,她不过就是我的替代品罢了!”
芮央怔怔地站在门外,虽然明知道芮裳说的是实话,心却还是抑制不住地痛了起来。
只听见过了一会儿,司暮羽轻轻地说道:“莫再跟我提什么旧情,有时候,我真希望我当初认识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心痛之后,更多的是惊喜,以至于司暮羽推门而出的时候,芮央还傻傻地端着那碗馄饨,呆若木鸡。
司暮羽从她手中接过馄饨,随手往旁边的木几上一放,便牵过她的手来,拉着她离开了凤藻宫。
回王府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亦是有些心事重重。
芮央一时走神,也未回偏殿去,便随着司暮羽进了他的寝殿。接下来,她又自然而然地接过林姨递来的便装,为司暮羽更衣。
仿佛从这日起,司暮羽便默许了芮央随意进出他的寝殿。他每每下朝回来,芮央都会过来服侍他更衣,有时他在外间配药,芮央也会默默坐在一边好奇地看上一会儿。
天气严寒,芮央又体弱,且她搬离了明玉轩后,那流芳榭便远了许多,司暮羽便叫她不必再去那里弹琴,若想抚琴了,就在银华斋的后院中有个凉亭。
渐渐地,司暮羽发现,寝殿中变得有了些生气,就是那种······有了女主人的感觉。
这日又是大雪初歇,芮央冻得手脚有些僵,也懒得抚琴,便静静地坐在一边看司暮羽配毒。
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问道:“我那日见到的那瓶药,那般好闻,可有名字吗?”
“你觉得,那香味儿像什么香?”司暮羽今日似乎也心情不错,故意卖个关子。
“桃花。那香儿让人感觉就像是站在漫天的桃花下······”芮央说着,忽又住了嘴。
此时那殿内的烛火略有些昏黄,火光跳动摇晃着,倒将他俊美绝伦的面容衬得比平日红润些,她猝不及防地走了神,又想起当年小院中一树花影下的翩翩少年。
自从知道司暮羽将当年之事都记在了芮裳的身上,芮央便许久不再去回忆从前了,此时突然忆起,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涩。
司暮羽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各色草药,并未注意芮央的神色,他一边捣弄,一边说道:“它就叫桃花落。”
这个名字打断了芮央所有关于记忆的情绪,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便是桃花落!当年,司暮羽的母妃便是用它自尽,而司暮羽又是用它杀了苏媚。
司暮羽虽是手上没停,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可是芮央就是觉得他的周身再次散发出那种阴沉和决绝,让殿内的空气都瞬间凝重了起来。
芮央不显山不露水地“哦”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再次拿过那个精致的小瓶,拔了瓶塞,仔细地嗅着,将这芬芳却带着血腥的味道记入骨髓。
“你可以,教我配制这桃花落吗?”
司暮羽手上顿了顿,有些惊异地看着芮央,却终于答了声:“好。”
芮央没想到,司暮羽真的会将那张他母妃留给他的配方给她看,这应该是他极为珍视的遗物了吧。
他教她一一辨认那配方上的药材,让芮央惊讶的是,配方里竟还有一种鲜花的名字。司暮羽伸手指了指旁边一盆枝上带刺、异常鲜艳的红色小花说道:“便是它了。”
说罢,他便伸了手去摘枝上那开得最盛的一朵,也不知是殿内烛火暗了,还是他有些闪神,竟然正碰在那犀利的尖刺上,当即刺破了指尖。
司暮羽收了手,芮央连忙凑过去看,只见他白皙的食指上一滴鲜血晶莹剔透,正摇摇欲滴。
芮央想也未想,便鬼使神差地抓了他的手,一低头,吮上了他的指尖。
司暮羽一愣,便有濡湿的感觉自指尖传来。她的唇柔软细滑,粉色晶莹,带来一阵阵细密的酥·麻。
她突然停了下来,她想起司暮羽曾经对她说过有毒的花最鲜艳,这花开得如此娇艳,又是用来配制桃花落的,莫不是有毒?
她怯怯地眨了眨眼,双瞳剪水,又密又长的睫毛像是一双欲飞的灵蝶,粉嘟嘟的唇微微地张着,还有些残留的血印在那桃瓣似的下唇上,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妖娆艳丽。
“我······我会中毒吗?”
他墨玉般的眸子黯了黯,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样子有点儿呆呆的,却又有着她自己所不知的特有魅力,让他总是在毫无防备时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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