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鞫容自己,仿佛就置身在这如梦似幻的仙境之中,看那仙人驾五彩祥云翩然而降,前来迎他。
“入仙境者,可是道友?”
极好听的声音,破开云雾,清晰入耳!——足踏一朵祥云、宛如凌波仙子般翩翩而来的人,竟是一身道袍的女冠,出水芙蓉一般,清雅脱俗,正值妙龄。
“正是!”鞫容看得呆住,几疑已身入瑶池,看到的是一位谪仙,那道姑女冠,手中竟持一束荷花,体态袅娜,踩云而立,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处,展颜而笑时,令人心旌摇曳,他不禁脱口惊呼:“何仙姑?!”
仙子颔首浅笑,缓缓伸手,冲他招了一招:“来、快过来呀!”
心口嘭然大作,从不近女色的鞫容,惟独对传说中的何仙姑,有一种奇特的情愫,自小就十分神往,此刻见梦中仙子冲他伸手一招,就再难把持住自己,痴迷地牵住何仙姑一片裙带,随她飞向莲花池。
池中一朵睡莲,猝然绽放,舒卷硕大的花瓣,柔软如床,平铺于水面,何仙姑带着他,双双坠入莲床,如道法双修般的,缠绵交叠,迷醉于花香馥郁的仙雾深处,共赴巫山云雨,初尝蛇之jìn_guǒ。
春梦不觉晓。
睡在自个厢房里的鞫容,荡漾着魂儿、沉醉不知归返。
而在竹林禁地那片屋舍中,羿天也听到了那缕奇怪的箫声,脑子里晕乎了一下,眼前恍惚看到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天机观后山断崖上,一个面覆轻纱的蓝衫人,将一个稚龄孩子抛下了山崖,而后,蓝衫人旋一旋手中洞箫,临了万丈深渊,就在这断崖之上,怡然吹箫。
“……咳、不……”
羿天猝然表情痛苦地捂着额头,在即将想起些往事时,却又头痛欲裂、痛到无法去仔细回忆。
咬咬唇,他踉跄几步,冲到小窗边,将窗子关上,捂住耳朵,跌坐在书案前,调匀气息,屏除心中杂念。
静心去听,那洞箫之音,与记忆里似曾熟悉的箫声,略有不同,在他的记忆中,蓝衫人的箫声仿佛是在向什么人、传递某种消息,而此时此刻,他所听到的箫声,却有一丝邪念,宛如在召唤人们心底的yù_wàng,令人迷乱了神智,陷入幻境之中!
听着箫声,羿天敏锐地感觉到——
一股强烈的敌意,挟凛凛杀气扑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来了……”
口中喃喃,少年眸光迷离地看向小窗外,只看到一幕雨帘,模糊了一切景致,而那奇异的箫声之中,猝然透出几分萧杀之气,宛如敌人吹响的进攻号角!
灵山之上,已然杀机四伏!
※※※※※
与此同时——
天机观洪钟长鸣。
山门前,迎来了虞嫔娘娘的舆辇仪仗。
“天机弟子,恭迎娘娘尊驾!”
焱戎率众师弟们,门外跪迎,迎得一缕香风扑面而来。
焱戎稍一抬头,就见辇上青纱撩开,撑伞而起,宫娥扶一人缓步而至,胭脂香味幽幽荡来——
虞嫔身着异彩华美的云裳,云鬓高挽,露纤纤颈项,缀华贵首饰,精美妆容,眉梢描画处亦甚有考究,宛如拂柳处春光无尽,衬得眸中妩媚之色更浓,丰盈sū_xiōng、束腰袅袅,凤履轻踏,环佩丁冬,顾盼生辉,真真是个花般媚态的女子,妙不可言!
“天师尊上,何在?”
虞嫔语声曼转,软哝之调,犹如石子投湖,令人心湖荡漾,轻泛涟漪。
焱戎目光骤然痴迷,吃吃道:“尊、尊上闭关潜修,不宜见客,还望娘娘毋怪!”
“本宫祈福之事……”虞嫔黛眉轻蹙,竟令焱戎心头一揪,生怕美人伤怀,急急蹭膝靠前,忙道:“娘娘放心,尊上已有吩咐,弟子不敢怠慢,神坛祈福,一伺安排停当!弟子定会尽心尽力,为娘娘分忧!”
“如此,甚好。”虞嫔一不端架子,二不摆脾气,居然十分地好说话,由着天机弟子布置场面,她的心思却似乎并未放在神坛祈福的这件事上,不紧不慢地道:“打点此番行程,随辇颠簸一路,本宫有些乏了,今日暂不瞻仰九玄神坛,待明日择吉时再顶礼登坛。”
焱戎一愣,还没做声,随驾而来的一名杏衫女官就接口道:“还不快快安排静雅之处,供娘娘歇息。”
连声诺诺,焱戎得了娘娘允可,才从跪姿改为低头哈腰的恭敬引导姿态,引着贵客入天机观,往早已安排好的雅致院落行去。
“没有娘娘的吩咐,尔等均不可擅自入内!”
宫女们众星拱月般,伴娘娘入了暂时歇脚的居所,内侍太监们就挡了这门,留几个侍卫把守着,却连送午膳来的天机弟子,都被谢绝于门外,自行开小灶、设银针、试食官,以确保饮食安全。
欲来溜须拍马,也不得门径,焱戎只得讪讪告退,又领着师弟们分头忙碌开来。
梧桐小院,清幽僻静,在皇家道观中属专供身份显贵的香客歇息居所,除了道家特有的建筑形态之外,几处厢房内,仿效宫中器皿摆设,倒也布置得十分舒适宜人,干净雅致。
虞嫔入了厢房,神色一变,命左右心腹侍从将门反锁,关上窗户,仔细检查,直到确定周遭并无闲杂人等,这才紧着面色,低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娘娘放心,只待天黑,奴婢们会谨遵娘娘吩咐,分头行事!”
两名侍婢跪地回禀,眼中隐含泪水,语气却十分坚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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