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美貌的母亲穿着无袖的洋装微笑着,旁边站着比现在瘦很多、体型结实还留有少年面容的力河。
「几十年前的照片了,那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当时火蓝还是学生,她对我写的专栏很有兴趣,就到报社来找我。报社大楼的三楼是我工作的地方,那一天我刚采访回来,就看到她坐在那里。那天不但下雨还打着雷,但她还是专程来了……」
力河吸吸鼻子。
紫苑跟老鼠互看了一下,老鼠故意长叹了一声。
「大叔,你曾经做过报社记者吧?讲话能不能稍微有重点呢?也就是说,紫苑的妈妈跟你第一次见面是在拉其公寓报社的三楼,对吗?」
「没错,我们很谈得来……跟火蓝在一起很愉快。我想我爱上她了……那个时候no.6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封闭,往来是很自由的。虽然我还是一名新进的记者,但是我已经嗅到no.6的古怪了。」
「嗅到了吗?原来大叔觉得那个城市古怪啊。你以前鼻子还满灵敏的嘛,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失效了吧。」
力河瞪着老鼠的脸,表情微妙地扭曲着。
「伊夫,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是你的粉丝。我第一次去看你的表演时,你站在舞台中央朗读诗,我记得是韩波(jean nicolabaud,一八五四—一八九一,法国诗人。(醉舟(le bateau ivre))是他的代表x_ing长诗之一。)的诗……当时我立刻就迷上你了,被你的声音吸引了。」
老鼠舔了舔被派油弄脏的手指,跷起脚来。
「『不,我已流了太多泪!黎明令人痛苦,月夜总是残酷,昼如此苦涩,我麻痹在可悲的爱情中,沉醉不起。啊!粉碎吧!我的脊骨。让我葬身海底吧!』紫苑,你知道这个吗?」
「应该是《醉舟》的一小段吧。」
「厉害喔,很明显的成长唷。大叔,要不要我多念一段呢?」
「够了。那个舞台上的你非常木奉,但眼前的你是一个令人讨厌又狂妄的小子,我真不想相信你们是同一个人,所以你给我闭嘴。」
「别生气嘛。」
老鼠放下脚,收敛起表情,声音也不再有抑扬顿挫。他发出平坦、低沉又稳重的声音,跟刚才完全不同。
「原本,包括no.6在内的六个都市,都是以未来型样板都市为出发点建设的。因为战乱跟大量消费的化石燃料排放出二氧化碳,让气象频频异常。最初的出发点,是想在荒废的土地上寻找将来适于人类生活的方向,才建设了这些样板都市……本来是计划各都市寻找适合各自的地理条件,包括地形及气候等等,采用安全及可能量产的能量,来代替化石燃料及原子核能,并负责开发研究从奈米规格到宇宙规模等的科学技术。
「最终目标,是希望住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的生命都不会受到威胁……没有战争、没有灾害,也没有疾病……no.6是建造可以不被威胁、安稳地生活下去的世界的一步,也可以算是希望的入口。不过,我说的都是最初的构想。对不对,大叔?」
力河一口气喝光残留在酒杯里的威士忌,轻咳了几声。
「原来你会朗诵的不只是古典文学而已啊,伊夫。经理不知道你的本名、不知道你几岁,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只说你是突然出现的异乡人。但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个流浪的表演者。真的很令人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以后再研究我吧。照这张照片的时候,还是人们深信no.6是全人类希望的时候吧?但是你却怀疑了,我觉得你的鼻子很灵喔。」
「我当上记者的时候,no.6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了。一方面招募优秀的人才,充实研究机构,但是另一方面却开始限制情报的公开以及言论自由。我怀疑这样真的会成为一个理想城市吗……?没错,你这狂妄的小鬼说得没错,当时我的鼻子的确很灵,嗅到了还看不太清楚的东西。就在我还迷迷糊糊的时候,no.6的防御墙渐渐扩张,愈来愈坚固,跟外部的往来变得愈来愈困难,最后没有市府的许可书,就无法进出。变化的速度非常快。像我这种记者,最后再也无法进出no.6,报导及采访的自由轻而易举就被毁掉了……当然,我再也见不到火蓝了。老实说,不能见到火蓝,比不能采访还要让我痛苦。就这样,过了几十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四周全成了侍奉no.6这个城市之用的场所:农耕、畜牧、森林,这里则成了垃圾桶;贫困、斗争、疾病、暴力,no.6不要的肮脏东西全都集中在这里。我想你们应该不知道,这里以前根本不是一个叫做西区这么乏味的名字的地方,这里虽然不大,但却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然而现在却被当成垃圾桶。什么希望嘛!听到神圣都市我就觉得受不了,根本就是一个到处撒毒的恶魔。」
「忘记最初的志愿,无止尽地堕落。原来人跟都市都一样。」
老鼠喝光咖啡,瞄了一眼讲完话的力河。
力河很不高兴。
「你那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堕落了吗?」
「你敢说你没堕落吗?」
紫苑看了看老鼠的侧脸,他发现老鼠在挑衅,而力河也接受他的挑衅。
「你想责备我成了这样的酒鬼吗?想责备我编什么全是luǒ_tǐ的杂志、整天泡在酒里,到最后还差点死在女人的手上吗?」
「讲话真酸啊,大叔,但是在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生存下去的。」
「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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