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赶紧解开,可是偏偏勾住的那一缕头发在脑后,她想转过头去,那缕头发也会带着剑跟着转,忙乱之间,竟是弄不下来。
楚玉又是疼又是窘,她原本想在容止面前耍一把酷,表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呢,结果却没料到因为业务不熟练,闹出来这样的乌龙。
饶是容止原本心如铁石冰雪,看见楚玉这副模样,也不由得莞尔失笑,他调息片刻,重新站起来,走近道:“公主,我来帮你。”
楚玉被头发挂得偏过脸去,眼角余光瞥见一袭白影来到她身侧,随即感到一只手从她脑后环过,轻柔地扶上她的另一边额角,她身体僵硬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任由容止作为。
容止握住楚玉执剑的手,微微侧转剑伸,略一用力切断被勾住的那一缕发,他随意地瞥向楚玉,却见方才在他面前发出铿锵有力宣言的女子,此刻满脸通红,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因为羞窘,她眼角闪着晶莹的水光,嘴唇紧紧抿着几乎发白,看上去却意外地可爱。
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豪杰,倘若是豪侠女子,有这等作为尚不奇怪,但是她不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做出的那些事,才格外地令他震动。
容止眨了眨眼睛,忽然停下来动作,心口某个地方,好像非常微妙地柔软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狡猾的东西,从被坚硬外壳的裂缝里,悄然地钻了进去。
就宛如切下来的那一缕发丝轻柔地落入他宽大的袖口中。
好,好窘啊……楚玉泪汪汪地想,以前在电视里看到那些割发断情然后挥袖而去的美女们觉得很酷,好不容易轮到她做一回,却又让容止看笑话了。
然而……
眼前雾蒙蒙的,但是视野一角的白衣却是那么的鲜明,鲜明得仿佛好像要烙印进心里一般,虽然说了要彻底放弃他,但是哪有这么容易说断就断的,被贴得如此近,耳旁传来他微温的呼吸,纵然不情愿,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容止垂敛眼眸,松开手退了两步,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好了。”
楚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着剑远离自己的头发,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从闹笑话的打击里振作起来,便很江湖地朝容止一抱拳:“既然咱们掰了,那么也该就此分开,青山绿水,后会无期。”她心里有些失落,原想很潇洒的割完头发,一把扔在地上,再说出这段话,感觉应该是很酷很有气势的,但是现在却只能勉强扳回一点面子。
说完,她快步地往回走,赶回桓远身边,便招呼众人上车,让阿蛮赶紧驾车离开。
宽大的车子里坐着三人,楚玉,桓远,以及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幼蓝,阿蛮流桑在前面赶马车,原本那么多人离开建康城,只不过一夜的间隔,便零落至此,楚玉定了定神,暗道fēng_liú云散不过如此,终究是忍不住有些黯然。
抬起眼,对上桓远担忧的目光,楚玉又冲他一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声音渐渐变得有点低弱,她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还是有些余情未了,毕竟想放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如今我已死了心,只要时日如水消磨,这世上有什么是无法淡忘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没办法放下容止。时间是最可怕的黑洞,它能不动声色吞噬一切。
桓远仔细地观察她,见她眼角虽有s-hi痕,但眉间神采却轻快明澈,知她说的大约是实情,心头一松,便也不在此处多做纠缠,调转话题问道:“公主……楚玉你今后有何打算?”
楚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去往何方,你怎么看?”
桓远略一沉吟,道:“今日我们与宗越结下过节,他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不如我们往北去,那里也没人认识公……楚玉你,如何?”当初他在布置自己退路时,重点却是在北面的那个国家,因为那是南朝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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