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事今天就结束了吗?不可能!我告诉你,只要武后还在位一天,只要你对武后那见不得人的心意还存在一天,这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单超正欲起身,撑在地面上的手突然一紧,青筋骨骼尽数突出。
“你别以为就能轻易逃过去!”贺兰氏霍然起身,厉声道:“你羞辱我至此,给我等着!”
夜风吹过,寒冷入骨。谢云将s-hi透了的鬓发挑去耳后,起身疲惫道:“别胡言乱语了。”
单超在湖边y-in影中一言不发盯着他,真是年轻男子阳刚之气旺盛,那么幽暗的夜色里,眼睛都沉定定的似有利光。谢云不耐烦道:“你看什么?关你什么事?”
此时远处渐渐传来侍卫巡逻经过的动静,火光由远而近,很快转过石桥,只听马鑫狐疑的声音喝问:“那边什么人,站住别动!……统领?统领?!”
马鑫带着手下狂奔而来,赫然只见魏国夫人气恨交加地杵在水榭里,而谢云和单超都s-hi淋淋站在岸边,明显刚从水里爬上来的模样,一众侍卫当即都结结实实地愣了。不过马鑫反应快,根本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招呼着令人去取布巾和衣服,又派人立刻护送魏国夫人回清宁宫筵席。
贺兰氏死死盯了谢云一眼,咬碎银牙,掉头而去,繁复的宫装裙袖打在水榭红柱上,啪地一声亮响。
“……”马鑫看得暗自心惊,待回头又瞥见单超,立刻一股怒火直从心底而起,一边伸手按刀一边低声问谢云:“统领怎么掉水里去了?难道是这和尚……要不要属下现在就……”
谢云抬手止住了他。
“清宁宫如何?”
马鑫一愣:“照常宫宴。”
“圣上和皇后呢?”
“都在席上。”
谢云点点头,道:“我们走。”
“统领要不要先换上干爽衣服……哎!”
谢云拂袖就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然而没过两步突然又站定了,说:“单超。”
单超站在灯火阑珊处,整个身体似乎绷得极紧——那紧绷如弓弦般的状态,让人乍眼望去甚至会产生一种他随时将悍然出手、如脱闸野兽般瞬间脱出的错觉。
谢云回过头:“过来!”
单超终于动了,却不是举步上前,而是伸出手,向谢云垂在身侧的手腕抓去。
——就在这一刻,突然从远处清宁宫方向匆匆过来一个侍卫,步伐极其迅速,很快绕过石桥走过来,俯在马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马鑫点点头,拍拍侍卫的肩示意他先去,紧接着上前欠了欠身:“统领,清宁宫那边传来消息,圣上准了。”
谢云一眼瞥过去,马鑫低头道:“刚才您离开宫宴不久,魏国夫人便借故匆匆离席。随即皇后再次提出愿以亚献身份与圣上一同封禅泰山,回京后就可以正式上朝听政——圣上说‘此事甚妥’,皇后便拿出宰相奏章,圣上趁着酒兴批准了!”
“御笔亲批,诏令已发,圣上钦定月底启程泰山,明日就将昭告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仁,传说唐高宗六皇子、武后第二子李贤的小名
第24章 酿素鹅
——封禅。
封禅类祭于上帝,禋祭于六宗;望祭于山川,遍祭于群神。昉于秦始,侈于汉武, 而乱世不能成仪, 因此太宗数次欲封禅而不得,当今做到了。
同时做到的是携皇后一起封禅, 昭告天地,临朝同治, 堪称旷古绝今。
谢云没回清宁宫宴,而是直接打道回府了。单超和他一样全身s-hi透,都坐在熏了暖炉的马车上, 一路默然无话, 只听车轮驶过中正大街传来粼粼的声响。
经过慈恩寺门前时,单超突然伸手挑起车帘。高大的寺门在夜气中巍峨沉寂,门口玉阶一径往上, 消失在了寺门中更深不可测的黑暗里。
“想回去敲木鱼就直说,”谢云突然懒洋洋道。
单超却凝视着寺门随着马车的前行渐渐远去,倏而泛出一丝微带嘲讽的笑容:“不,我只是在想……那天师父深夜回府,途径慈恩寺,却为何突然掀起车帘,向外看了那么一眼?”
谢云终于微微睁开了他刚才一直闭着的双眼。车里暖炉熏得旺,他s-hi漉漉的眼睫早已干了,掀起一道慵懒松散、漫不经心的弧度,不答反问道:“——你现在想回去慈恩寺吗?”
回去?
单超其实并不觉得寺庙两年清修生涯有何不好。男人只要心沉,在哪里都能过,晨钟暮鼓粗茶淡饭也没什么就不能忍受的。
但——单超凝神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暂时不。”
谢云嘲道:“所以你刚才掀帘往外看的原因就和我那天是一样的……闲极无聊,看看而已。”
单超额角一抽,谢云又把眼睛闭上了。
马车驶回谢府,家奴早已亮起灯火在中庭恭候,为首赫然便是那名穿绯红轻纱的管事侍女。谢云裹着狐裘从马车下来,她立刻快步上前,肃容大礼拜下,高高举起手上一张斗大的描金漆盘:“统领,方才清宁宫皇后遣人赐下一物,奴婢未敢触碰,请统领查看!”
单超走到谢云身后,倏而收住了脚步。
那金盘中赫然是两件崭新的禁卫锦袍,一件白底深红飞鱼纹,配有腰带皮靴,不用多说是禁军统领制式,衣袍上还压着一斛光辉灿烂的明珠;另一件也是锦袍,却没有那么多繁复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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