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风歇早得了消息,与上次一样,在山脚处等候。
今日是继任大典,但原本邀请的人就不多,昆仑依旧是冷清寥落。
沈醉捧着一盆花的样子实在有些怪异,但池风歇事先便知道那必定就是传说中的婆罗花,虽说好奇,但也只是初时瞟了一眼。
与上次不同,没有祁薄阳的拖累,他们这一路走得极为轻松,只是沈醉仍得到了些许侧目。
幸好对此,他只一笑置之,并不在意。
继任之所,正是他当年与祁薄阳同去的天庭。
当年空空旷旷的白玉台上,风冷气清,正中摆了一个香案,沈醉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转眸便见了香案前的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无论是身形,或是衣饰,无不像极了当年的叶抱玄。
只是……不是。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青葱水嫩的少年,几难想象对方会长成现在这模样。
“我来迟一步,倒是让众位好等。”沈醉抱着花,走完最后一格台阶。
他于白玉台之上扫了一圈,除了宣识色与露清饮,这大荒上的高手倒是来齐了。
二十五年前,他接任蓬莱岛主之位时,亦是如此盛况,甚至当年连宣识色与露清饮也未缺席。
祁薄阳转过身,面容年轻俊美,眉宇间一如当年叶抱玄的云淡风轻,黑白长衣掩映下,腰中悬着一把乌鞘长剑,他的视线在沈醉脸上微不可察地定了一瞬,方道:“沈岛主能来便好。”
少年当年俊俏的眉目,如今已经长开,那一双眸子更是漂亮得使沈醉不由多看了会。只是他看过便算,也不多言,直接走至众人间站定。
醒挽真看了眼他怀中的婆罗花,脸色诡异:“不想沈岛主把这花也带了来。”
沈醉未理他这话,反看向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姚绿笙?”
这天庭之上,除他之外,全是一门之主,他出现在这里,显得十分突兀。
姚绿笙面容英俊,气度沉凝,道:“正是在下。”
“呵。”沈醉笑着向祁薄阳瞧去。
十年前祁薄阳誓要取姚绿笙与醒挽真xi-ng命,如今人在此处,他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这大荒谁不知祁薄阳与姚绿笙的恩怨,沈醉那一话中的含义也是清楚明白。
楼沧海一身碧色长衫,清新俊秀,身边的凝括苍高冠博袖,身姿潇洒不群,他步至沈醉身边:“见得岛主一面实在不易啊。”
沈醉不出蓬莱,比之爱看美景的楼沧海自然难见许多。
“比不得扶摇天的逍遥啊。”他叹道。
凝括苍站在沈醉身侧,只笑不语,动作间表示了自己是蓬莱之人。
不远处站着个黑衣男子,站在这白玉台上,便如白纸上的一点墨迹,分外显眼。他五官普通,闭目靠在栏杆之上,双手抱胸不动不响,似乎对在场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沈醉见过他一次,知道他是隐机阁的白日迟。
紧邻白日迟的是个黄衣男子,腰佩铁笛,垂眸作思考状,左手拿着一只刻满诡异符号的圆盘,右手五指在其上轻点,片刻不停,面容清秀,如文弱书生。
自沈醉说出姚绿笙这个名字后,他那本就跳跃迅速的五指动得更快了,变幻间成了一片虚影。
“哦,不知笛阁主算出了些什么?”沈醉瞧着那圆盘,笑问。
笛吹云抬眸,侧头看了祁薄阳一眼,正待说话,却被阻住:“不可说。”
众人望去,却是白日迟睁开眸子,死死盯住笛吹云手里的圆盘。
“不可说?”笛吹云停下手里动作,瞧向白日迟。
他与白日迟斗了多年,但对方尚是首次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日迟本没表情的脸,竟然露出一个笑容:“今日在场之人,有谁是你能算出结果的?”
这话中意思,笛吹云却是明白了。
无论他算出的结果是什么,这在场之人都不会循着他的结果来做。既然如此,这算出了什么自然不可说。他与白日迟虽然斗得欢,但关系却还不错。
自说了一句话后,再未开口的祁薄阳手搭上剑柄。
在场之人俱都看向他,心知他这是要动手了。
醒挽真此次前来带着姚绿笙,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祁薄阳的深浅。
太虚道若要出手,首先对付的必是大悲寺,紧随其后的便是他祚山了。
他祚山与大悲寺关系不佳,与太虚道却也好不到哪去,他自然也要看看这新任道主的本事,再作应对。
姚绿笙早知自己xi-ng命十之八九是保不住的,却也不曾被吓破了胆。
他身担祚山明月峰峰主之职多年,自然知道何时该做什么。
祁薄阳手扶住剑柄,缓缓出鞘:“我先为人子,再为太虚道道主,世人都晓得父仇不共戴天,我自也记得。”
醒挽真不曾言语,姚绿笙却踏前一步:“当日之事,我并非凶手。”
祁楚死于油尽灯枯,他自然不是凶手。
祁薄阳轻笑一声,眉目间一扫之前的冷凝,颇见fēng_liú之姿,沈醉恍惚记得,当年那少年笑时似乎也是这模样。
他道:“我说是,便是。”
醒挽真终于出声:“继任如此重要的事情,见血可不是个好兆头。”
祁薄阳不为所动,便在这一语间,长剑已全部出鞘。
这剑虽还可以,但绝非什么名剑,只是当它被握在祁薄阳手中的时候,清华难掩。
醒挽真面容认真了些,身子隐隐挡在姚绿笙面前,覆在衣服下的身躯紧绷,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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