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上次一样的,他的痛苦,另一个当事人,永远都不会了解了。
他放声大哭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捂着酸楚难当的胸口。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察觉到身旁递过来的毛巾。
他接过来,暖暖的,他使劲把脸埋在里面。空气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他抬起头,对方的脸正是他所预期的。
先生在他身边坐下,只是看着他的侧脸,什么也没说。他在等他先开口。
“我没事。”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几个字吐了出来。
“你不会有事的。”他把手放在陈可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了两下。
“做人呢,总是要碰上一两回的,让你痛哭流涕,死去活来。”先生就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我以前啊,也这么着过一回,是我儿子。要是他长到这会儿,也有你这么大了吧。嗯,差不多。我儿子也跟你似的,长的很帅,很白净,也弹钢琴,我要他弹的。他弹得多好啊,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要他长到你的岁数,没准还比你弹得好呢!可惜啊。”
陈可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当时就想了,”他接着说,“如果这事我挺过来了,世界上就再没有能打倒我的事了。我就是要看看,到底能有多痛苦,人到底能撑到什么程度。我要是能知道,能熬过来,那任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也不怕它了。”
“我情愿不知道。”陈可依旧泣不成声,毛巾早已被泪水浸透,保持着人体的温度。
“我也不想知道。”他顿了顿,依旧缓缓地说,“家人?朋友?还是女朋友?我也不打听,但是,别管再苦的事,你经历过,你熬过来了,你就能从中学到东西,一些对你的人生很重要的东西,明白么?”
“我想走,在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呆一阵子,”陈可努力地克制住抽搐,深深地呼吸,“我真的想走,真的。”
“你要是真的想离开一阵子,我可以帮你,但这也许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你知道么?”先生点了点头,说。
“我已经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了。”陈可用毛巾擦了擦干涸了的泪痕,止住了哭泣,平静地说道。
一个星期后,陈可通过了学校里一个美国学生交换计划的面试,将在康州的一所大学里度过他的下个学期。
结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也可以爱了,因为他知道,爱已经离开。
而他,也不得不,选择离开。
57、于雷
事情,结束在那一天。
于雷的短信发出去快两个礼拜了,结果就像一个成语形容的——石沉大海。一块小小的,琢磨了许久的问路之石,沉进了陈可让人揣摩不透的心海里,不知道掉进了哪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落,再也没有重见光明的可能。
那种焦灼啊,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那是怎样的痛苦啊!他情愿陈可把他狠狠地臭骂一顿,骂他是变态,骂他是猪,骂他不配做自己的哥哥!也不愿在沉默中等待死亡。
信息报告清楚无误地显示着,陈可早已收到了他的短信,早已阅读了他的痛苦,可他依然选择沉默,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于雷投降了,他真地投降了。这是对人x_i,ng多么残酷的考验啊,他玩不起了,他输得彻底。
找个机会,演一场戏,就假装这封短信是喝醉了酒,失心发了疯,是本来不应该存在,现在也没有被他记得的东西,就像在生命中无数出现过,又消失了的荒诞无稽一样。
从此以后,不再爱他。
从此以后,做回那个洒脱的,自信十足的,控制人而非受控于人的于雷。
好!就这样吧!
从此以后做特别特别好的朋友,特别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到图书馆上自习。
他习惯x_i,ng地走到那个留有他们上百个夜晚回忆的大自习室,绕着房间走着,走着,走了整整一圈,认真地检索每一个人的面容,没有他想找的。
他若有所失地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他拿出刚刚印来的笔记,民法的一篇论文眼看着就要到截止日期了,自己却连题目都还没搞清楚。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别的人和事容身的地方了。
但这次他倒是很快就进入状态了,窗外下起了雪,烦躁的心情就随着晶莹的雪片,落在了尘土里,很快就被覆盖。
下定决心要写一篇关于委托—代理方面的文章,于雷先草看了一遍笔记和教科书,就动身往二楼的社科馆找资料去了——虽然大图的法律资料没有法图全面,但也不能算少。
d组d组……于雷把自己的笔记本在靠进大门的书桌上放下,一转身拐进了d组的书架中。
好!他要找的书都在,于雷很快就搬了厚厚的一摞,这种充实感让他暂时地撇开了没有意义的生活,快活了起来。
就在那时,于雷觉得空气变得有点稠厚,堵着人的呼吸道,他有些心慌。
前面,就在前面,就在那一转过弯的地方,会有什么呢?
不可能的,他不相信“预感”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胡扯。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一刻,他不得不相信发生奇迹的可能x_i,ng,他无法不为他们之间的那种特别联系添上一项证明力极强的证据——尽管它已经失去意义了。
他咽了口口水。陈可也看到了他!
他看到他的时候,正排在一个女孩的后面,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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