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人想出言驳斥,可理由呢?
夜观天象属不务正业?
朝堂上还立着有神棍嫌疑的兵部尚书,就不许兴宁伯有点业余爱好?何况,兴宁伯的师傅可是姚广孝!有他做师傅,还有什么不可能。
鞑靼内部动乱不关大明的事?
谁敢这么说,不用孟清和驳斥,永乐帝会先伸出大脚,直接踹飞。
就这么认了?表示兴宁伯说得对?
憋屈啊!
明摆着是胡说八道,却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弹劾锦衣卫的御史互相看看,尚未提出的后半部分计划,明显要胎死腹中。
自己提出的理由,虽说更有事实依据,但在兴宁伯的“胡说八道”跟前,直接被比成了高大上脚下的矮穷挫。
关键是,兴宁伯先提鞑靼内乱,再提天子北巡,话里话外主张发兵草原,合了天子的心思,也符合勋贵武将甚至是部分文官的利益。
征讨安南,让许多人尝到了甜头。
土地粮食人口一步到位,广西云南接连开了互市,不起眼的凭祥县,更成为西南有名的商队集散地。不提武将,便是文臣,也有不少在购买土地和各种交易中得利。不出意外,起了战火的朝鲜将成为第二个安南。
如今,兴宁伯联系京城地动,以鞑靼汗位更迭为由,提议发兵草原,奉天殿中群臣,已有不少起了盘算。
比起可能在北疆获取的利益,锦衣卫的事,稍后再议?
朱棣高踞龙椅之上,将群臣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向的孟清和的目光愈发和蔼。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出列附和孟清和的提议,永乐帝就能当场拍板,立刻下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有人站出来了。却不是武将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户部尚书夏元吉。
“兴宁伯所言,臣附议!”
这个发展太出乎预料,朱棣也不免愣了一下。
很快,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继续户部尚书之后,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先后出列,支持孟清和的提议。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没有表示支持,却也没出言反对,沉默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六部天官,三位立场鲜明的支持孟清和,犹不甘心的两名御史瞬间风中凌乱。是他们没睡醒,还在做梦?
三名尚书表明态度,孟清和并没太过吃惊。
不提其他,单是“利益”二字,足以撼动人心。
沈瑄没有第一个出列,他只需站在这里,就是给了孟清和最大的支持。
成国公也没有当众表态,毕竟国公身份特殊,如果两位国公都站出来,很容易引起文臣反弹。文武不两立,为反对而反对,不是笑话。
徐增寿和张辅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前者是皇帝的小舅子,自然一切以天子的利益为基准,以皇帝之意为准绳。
张辅在安南立下大功,但有沈瑄朱能在前,并未马上列入武将第一梯队,作古的老爹张玉才够资格同两人并列。
徐增寿和张辅先后出列,朗声道:“臣附兴宁伯之议!”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表明立场,旗帜鲜明的支持孟清和。
情势一面倒,即使有人跳出来反对,也掀不起任何浪花。
朱棣顺应群臣之意,下诏,将京城地动直接和鞑靼内乱挂钩,并向鞑靼派遣使臣,敕谕完者秃王本雅失里和太保阿鲁台,郑重表示,草原上的事,朕已经知道了。鬼力赤得朕亲封,不提前打招呼就将他撵走,是扫了朕的面子,朕很生气!
不过,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一力追究责任,难免伤了彼此的感情,所以,朕决定网开一面。
“如能幡然悔悟,负荆来归,定加以封爵,厚以赐赉,俾于近塞择善地以居。若为下人所惑,图可汗之虚名,虽祸机在前有不暇顾,可以安南之鉴!”
威胁完毕,不忘补充一句“朕爱人之诚同于皦日。”
翻译过来,朕向以宽厚待人,以诚推人。想安稳的放牧过日子,就老实的接待朝廷使臣,学习鬼力赤,向明朝称臣纳贡。否则,朕另派人上门,就不是有话好商量了。
敕令当殿拟定,当殿宣读。
最后一个字读完,无论文武都有同样的观感,天子是铁了心要到草原上烧帐篷。这样的一封敕谕送出去,心不宽的八成会直接气吐血。
任务完成,孟清和回到五官队伍中。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他再出头,自然有朝臣完善补充。
不过,让他没料到的是,永乐帝不只想借机收拾了鞑靼,还想顺便将迁都一事完全定下。
“朕北巡之后,欲在北京天寿山修建长陵。”
此言一出,奉天殿中顿时一静。
在北京修陵?
华夏自古重身后事,帝王多生前开始修建陵墓。朱棣提出在北京修陵,无疑给出一个讯号,他下定决心迁都,谁反对也没用!
朱棣几次三番表明决心,反对的朝臣仍是占了多数。
迁都是大事,虽然天子下令北京行部建造皇宫,规划京城,南京的大多数官员仍不愿迁王北方。为了让天子打消主意,太祖遗训都被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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