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幔帐遮住了外间的光线,隐约几句对话传进阿凉耳中,他伸手拉开幕帘,想要向外走去,忽而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把他重新带到床榻上,“先让大夫为你诊治,不要乱动。”
满头华发的老大夫走上前来,先是细细察看了阿凉的面色,这才捏住他的手腕诊起脉来,老大夫思索了好一阵,又问了不少琐碎问题,待到阿凉比划着应答了,这才神色凝重的说道,“恕老夫直言,公子脉息飘忽不定,体内恐有隐疾。”
“尤其是肺脉,应是有些旧病根在,定要j-i,ng心保养才好。公子身上的伤多为皮外伤,每日涂抹药膏,不日便可康复,但日后定不可再劳累伤神。”
男人点头应下,道了声多谢,差使下人随同去取了药方。他侧身坐到榻上,看着阿凉柔声问道,“今日可觉好些了?”
阿凉知晓是眼前的人救了他x_i,ng命,否则他早已是一孤魂野鬼,死在那破落草丛之中。他连连向男人道着谢,不住的作着揖。
男人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接着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家人朋友,怎么流落到那种地方。”
方一提及妓馆,阿凉便觉整个人如坠地狱一般,遍体生寒,令他惊惧不已,他强压下恐惧,说是自己本想攒些银钱去寻失散多年的哥哥,却不料被人卖进了妓馆中。
男人低低叹了一声,颇有些同情阿凉的境遇,交代他好生休息,阿凉见男人要离开,小心翼翼的比划着问男人如何称呼,说是以后愿做奴仆伺候,以报答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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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僻静的小别院掩映在层叠的花树后,阵阵恬淡的香气氤氲开来,缠绕在空气之中,恍惚间犹如避世之居所一般,颇有些古朴的趣味。穿了一身灰色短衣的青年从小院子中缓步走出来,微踮脚去摘树上嫩黄的花苞,装进个小提篮中。待到提篮半满,他便蹲在树荫下,耐心的筛检起来,挑出些好的准备做些花茶来饮。
青年的模样颇是俊秀,一双眼睛灵动至极,眼尾处枕着一颗小小的浅红泪痣,带出几丝蛊惑人心的意味。唯独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带着些病弱的惨白,他抬手捂着唇边低咳了几声,压下心肺间凝涩的感觉。
方才一番动作令他手上的布条有些松落,露出不少细密的伤痕,指节有些肿胀淤青,还夹杂着不少划痕,这些伤口有些是在妓馆中被客人凌虐的,有些则是他每日编些竹条和小玩意时不小心伤到的,尚未痊愈的伤口一沾水便会疼痛,他便拿了件破旧衣服撕下些衣料缠裹在手上。
他手脚很是麻利,拾捡好花瓣便向卧房中走去,他小心的探出头张望了好一会,确信四周没有人在,这才急急阖上房门,又推过屋子内的那张圆桌堵在门上,这才安心,回到床榻上坐下,取了放在一旁的药碗一饮而下。
他那日得知救他的人乃是皇家姓氏,正是慕辞的异母弟弟,他说要留在府里为奴,以报答慕涯救命之恩,慕涯却不愿他这般,同他说不必报答,待身体好了便自行离开,去寻他失散的兄弟去。
待到阿凉身上的外伤渐渐收口,他便离开慕涯府上,回了小别院里住下。想等自己身体有些起色,再去寻人,那日大夫的话他句句皆已听到,他心中明白,自己如今这幅身体显然已是不能长久,不知还能苟活多少时日,他明白他这一生身微命贱,有幸出宫得了些自由日子已是大幸,本不该奢求太多,他却仍痴想着哪怕临死前能寻到哥哥半点消息也是好的。他正垂头为以后打算着,忽闻房门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他猛地一震,慌慌张张的蜷缩起身子,把自己窝到角落中不敢动弹。外面的人见迟迟无人来开门,便有些焦急的扬声唤起阿凉的名字。
阿凉听那人声音兀的一怔,不敢置信的起身走到门前,将那小圆桌向后拉了拉。
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搭在门闸之上,推开了那扇木门,高大的身子覆了过来,伸手环住眼前的人,低语道,“阿凉,我来了。”
第十一章
慕辞把眼前的人拥的更紧,清楚的感受到那本就羸弱的身体愈发消瘦起来,阵阵心疼和愧疚绕在他的心头,他喃喃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阿凉并未答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被禁锢的身子幅度极小的轻颤着,青紫肿胀的手指死死抠在掌心,并不敢触碰面前的人。
过了良久,慕辞终是松开阿凉,牵着他向床榻旁走去,两人相对而坐,借着小菱窗透进来的日光,他这才细细打量起阿凉,只见那脸容中透着些异样的惨白,眉眼间带着深深的倦色,手上缠裹着看不出颜色的布条,只余下些指尖露在外面,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单薄破旧,衣袖处甚至打着好些个补丁。
他也曾想过阿凉独自住在宫外的处境,却不曾料到阿凉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念及这一切都是源自他的决定,慕辞眼中一涩,轻柔的抚摸着阿凉的双手,把那些布条慢慢拆开,那淤痕遍布的十指令他不禁一颤,他还尚未细看,阿凉便满脸惊惧的抽回了手指,慌张的抓住落在床榻上的布条裹在手上,避开了慕辞的触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慕辞心中一痛,低语道,“阿凉,你愿意同我回去吗?”
跪在地上的人微垂着头,静默了半晌才怯怯的抬手比划道,说他想留在这里找哥哥。他比划完便瑟缩着身子向后退了退,他身上旧伤累累,着实被打罚怕了,生怕惹恼慕辞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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